林樾抬手輕拍著自己的胸口,平復(fù)急促的心跳,要知道剛剛他這一路走進來,都沒聽到什么腳步聲。
林旭看著他緊張的樣子,不覺一笑,趿拉著拖鞋,徑直越過林樾,隨后在沙發(fā)邊坐下,“女朋友送你回來的?”
林樾一點頭,可隨后他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尋常林旭稱呼江眠無非就是她她她,這次卻改口了。
他湊到林旭身邊,“哥,你是不是同意我和江眠在一起了?”
“我的意見不重要,重要的是爸媽他們同不同意,還有,今晚你和知意說什么了,她哭得那么傷心?”
許知嫻半小時前接到許知意的電話,匆匆忙忙地駕車離開。
聞言,林樾身體僵住,“沒說什么啊,我喝醉了,頭好痛,先上樓了。”
他打著哈哈將事情掩蓋過去,一邊裝作腳步蹣跚的樣子,一邊抬手扶額。
林旭兩手插在口袋中,側(cè)頭目送著林樾上樓。
……
翌日上午,江眠到辦公室的時候,林樾尚未來上班,她照例處理了那些分發(fā)給她的工作。
直到中午時分,辦公室的大門依舊緊閉,吃完中飯,江眠收到了一通電話,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人名,思量再三,她還是接通了。
“喂。”
比起她冷淡的聲音,電話那頭的人顯得更加熱情,“回國了怎么都不和我們說一聲,還是昨天你小姨夫說在樸心居好像見到你了,我才知道的,我……”
不等對面展開長篇大論,江眠率先開口截斷了她的話,“有什么事嗎?”
電話長時間沉默,過了一會兒,才傳來聲音:“見面聊吧。”
“我在上班,中午能抽出來的時間不多,還是改天吧。”說著,江眠準備掛斷電話。
蘇月敏連忙說:“那就在你工作的地方附近,我只占用你一小會兒時間,絕不會影響你上班的。”
對面再三保證不會耽誤她,江眠終究還是見了她一面。
選了大廈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她就將位置發(fā)了過去。
坐在咖啡館的江眠側(cè)目看著窗外的筆直挺立的大樹,雙手捧著陶瓷杯,食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杯壁,發(fā)出頓頓聲。
當年父親出事,閉門不見的人不在少數(shù),就連親朋好友也紛紛推脫拒絕,生怕自己惹禍上身。
后來的夏日暴雨夜,她最終無奈地候在潘家門口,等了一整晚,也沒等到那個一直笑瞇瞇喊她“眠眠”的小姨出門。
那晚,江眠才悟出一個道理,人都勢利,誰都不能免俗,即使是和你血脈相連的親人。
再轉(zhuǎn)頭時,對面已坐下一個女人。
蘇月敏笑得溫婉,舉手投足間都展現(xiàn)出了一副富家太太的優(yōu)雅精致,可眼下烏青卻彰顯出了她的狀態(tài)遠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好。
“一杯溫水。”蘇月敏放下手提包,視線落在了江眠的臉上,語氣略有感慨,“算起來,我們已經(jīng)有六年都沒見過了,”
江眠輕挽嘴角,抬頭把目光投向蘇月敏,話說的意味深長,“是啊,我還以為小姨這輩子都不會再見我了。”
提起陳年舊事,蘇月敏臉上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尷尬,連忙舉杯喝水。
“當年的事,其實我和你小姨夫做得不對,有一天你設(shè)身處地的為我們想一想,你也就明白了,”她喝兩口溫水,試探性地又開口,“我聽說你現(xiàn)在是林二少的女朋友,你小姨夫的公司訂單出現(xiàn)了一點點問題,能不能拜托你……”
斬釘截鐵的一句“不能”,蘇月敏有些發(fā)懵。
江眠放下手中咖啡的同時,對上她的眼睛,又復(fù)述了一遍,“不能。”
蘇月敏啞然,“……就算是小姨求你,你小姨夫的公司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要不是丈夫的公司出了問題,她也不愿意在一個小丫頭面前低三下四地哀求她。
“他好歹是你小姨夫,我們是你的家人,”蘇月敏望著江眠平淡無波的眉眼,攥緊了手心,“你真的這么狠心嗎?”
江眠挑眉,臉上始終帶著一縷淡笑,“要說狠心,比起您,我自愧不如。”
半分鐘后,蘇月敏拎過手邊的包,是被江眠氣走的。
隔著玻璃窗,望著蘇月敏的身影逐漸消失,江眠舉杯啜飲一口咖啡,又在咖啡館里坐了幾分鐘,最后看見快到了下午的上班時間,她才不疾不徐地放下杯子,準備離開。
轉(zhuǎn)身之際,抬眼就瞧見迎面走來了個腳踩恨天高,手拎著名牌包的女人。
昨晚林樾的話在此刻得到了驗證,她的大腦重新閃現(xiàn)出了那句話“李如錦回國了。”
瞅見江眠,李如錦也是一愣,先是不可置信地上下掃了她一眼,隨后兩手抱在胸前,勾唇一笑,“喲,真是冤家路窄,你還有臉回來啊,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要爛死在國外了。”
江眠撩起眼皮直視她,微微一笑:“你都有臉活著,我怎么沒臉回來。”
說著,她就要越過李如錦離開咖啡館。
可擦肩而過之際,江眠被擋住了。
李如錦故意踩著高跟鞋往后退了一小步,斜著半個肩頭擋住江眠,“急什么,都還沒敘完舊呢,都是老同學(xué),有必要這么躲著我嗎?”
“既然知道我躲你,你還堵著我做什么?”江眠側(cè)頭看她,嗓音冷淡無波。
一句問話,使得李如錦啞口無言,牽扯了下唇角,看著眼前人的臉,她咬緊后槽牙,冷哼一聲,“你現(xiàn)在倒是厲害了,原來會咬人的狗真的不叫。”
隨即她雙手抬高舉過頭頂拍了兩下,異響的響聲吸引了咖啡館內(nèi)其他客人的注意力,“自己的親爸收了黑心錢,替農(nóng)民工討薪,結(jié)果是虛假訴訟,被反判了……唔。“
話音未落,迎頭一杯咖啡潑在了李如錦的臉上。
今天她穿的是件V領(lǐng)襯衫帶花邊,咖啡液流暢地順著脖頸一路往下,慢慢滲透在白襯衫上,染出了一朵朵棕色的花。
李如錦抬手抹了把臉,黏膩的咖啡液在她掌心流動,觸感揮之不去,“你——!”
“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