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和徐涇自然聽出了呂屠的話外之音,也沒往心里去,反正在云天看來,呂屠就是用來制衡徐涇的最好人選,也是他再度提拔呂屠的理由之一。
而徐涇自然也正式將呂屠視作自己的最大對手,這人僅僅帶著一票廢物小卒,就能將他白蓮教訓練多年的300死士殺光,絕對是個勁敵。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推杯換盞有說有笑,仿佛多年未見的至交好友。
這頓飯實則吃得虛偽至極,當呂屠告辭時,徐涇已派人送來了錢糧和銀子,云天也送來了地契。
反正武川周邊許多村落都被烏丸人侵擾過,大片的良田無人耕種,又將松山村南邊的路樁村和道樁村賞賜給了呂屠。
這個分配方式很耐人尋味,這樣一來,整個愛鷹山南麓就全在呂屠的管轄范圍。
而愛鷹山北麓則是長城之外,直通大漠深處。
這個賞賜看似不錯,實則歹毒至極,擺明了就是要利用呂屠及其手下的勇猛,堵住這道缺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呂屠雖然清楚云天的想法,也只能被迫接受。
跟在云天這樣的人手下當兵,實在是看不到出路,也跟他的觀念相悖,無疑加重了他心中想要反的念頭,只是時機還未成熟。
當然接受了這大片土地,對于呂屠來說也并非全是弊端。
這路樁村和道樁村之間,有一處小型湖泊,兩村大部分人已經逃難到了他處,而村中留下大批良田,正是適合種植紅薯的好地方。
最為重要的是,道樁村里有露天煤礦,這是云天故意給呂屠的,就是為了堵住他的嘴。
既然讓呂屠接手這里,原本在此處挖掘的軍奴,自然也得歸呂屠所有。
哪怕這些挖掘出來的煤礦最終得上交給武川府所有,但雁過拔毛,呂屠始終能截掉一段。
出了都尉府,聶云低聲道:“大哥,接下來...”
“回家!”呂屠一聲命令,眾人不敢有任何質疑,推上徐涇準備好的物資,就往回走。
來到南門處,賈大壯驚訝地看著呂屠:“你...你竟然沒事?”
呂屠撇了他一眼:“你覺得我該如何?站著進去躺著出來?”
隨后從懷里掏出陪戎校尉令牌,賈大壯人都傻了,強闖城門這事可大可小,呂屠不僅安然無恙出來,還從隊正提拔成陪戎校尉!
領著守城兵卒連忙鞠躬抱拳:“見過校尉大人!”
聶云等人也是剛知道呂屠升職了,心中大喜連忙齊聲喝道:“恭喜大哥!”
呂屠點點頭,沖賈大壯道:“都尉大人的賞賜過多,你們城門處的這幾匹馬,我就征調了。”
一匹普通馬也得35兩銀子,何況這些還是訓練有素的戰馬,最少也值50兩銀子一匹。但賈大壯哪敢說半個不字?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理應如此。”
呂屠現在算是想通了,既然整個武川邊軍體系爛到根上了,與其讓別人貪,不如進他的荷包。
大手一揮,柴勇等人立即上前牽走馬匹,拾回自己先前存放在此處的兵器,大搖大擺地沿著官道往回走。
半路上,聶云終于忍不住上前低聲道:“大哥,對不起!我錯了。”
“錯在何處?”
“錯在粗心大意,太過于想當然了,在明知道有危險的情況下,卻沒有沿途徹查。”
呂屠搖搖頭:“這還不是重點,你太過于依賴我的決策,導致你漸漸喪失了自己分析事情的習慣,這一點很不好,我不可能永遠都考慮得面面俱到。”
聶云心中凜然一驚,對啊!自從加入呂屠麾下,呂屠的每一個決策都取得不錯的效果,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認為只需要按照呂屠所吩咐的事情去做,就可以萬無一失。
他面露驚色慚愧道:“大哥,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呂屠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加強對新兵的每日訓練,再從流民群中挑選有意參軍,表現出眾的人填補兵卒空缺,陣亡兄弟們的撫恤金,由我來出。”
呂屠騎在馬背上,拍了拍聶云的肩膀道:“永遠不要在順境時得意忘形,往后我們的敵人將會更強大。”
聶云聞言斗志昂揚道:“遵命!無論有多少敵人,聶云一定護在大哥左右!”
“有這心就好,這次你功過相抵,我就不賞你了,你也不用出撫恤金了,留著娶媳婦吧。”
“多謝大哥!”
回到村中,呂屠第一時間來到校場,南宮徽羽已經給傷員送來大蒜素服下,傷口也由村民包扎好了。
此時見到呂屠回來,眾傷員焦急詢問:“大人,那幫賊子死了么?”
聽到這話呂屠心中一緊,他先前曾夸下海口說要將這幫人殺光,可眼下卻食言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說到沒做到。
聶云知道呂屠的為難之處,想站出來主動承認錯誤,卻被呂屠攔下。
來到傷員面前道:“那幫賊人暫時還活著,上面有人力保,但我已經找到他們頭目了,我呂屠發誓必將那幫賊人殺個片甲不留,以祭奠死去兄弟的亡魂!”
傷員們連忙安慰道:“大人不要自責,武川形勢復雜,我曾經在城中當差我能明白你的苦衷!”
“是啊大人,說來我們此次也算打了勝仗,200人打300人,僅僅犧牲了這點人。”
呂屠當眾表態:“給所有犧牲的兄弟好好安葬,有家人的發放50兩銀子撫恤。”
“大人高義!”
呂屠不想再待在這里,他此時心中憋屈的難受,留下聶云和劉陽在這里安排胡德祿住下,至于路樁村和道樁村,過兩日再去接管也來得及。
南宮徽羽見呂屠快步離開,知道必定發生了事情,趕緊快步跟上。
回到家中之后,呂屠破天荒地打開了葉杏兒送來的女兒紅,大口喝了起來。
宋雨惜見狀也沒有多說什么,趕緊切了些煮熟的羊肉送來下酒,兩女就這么乖巧地伺候在旁,大眼瞪小眼。
等呂屠連干了五碗酒后,這才給她倆講述了今日之事,最后他看向南宮會遇道:“今日襲殺我的人,就是徐涇的300死士。”
南宮徽羽聞言柳眉倒豎,一股殺意從臉上涌現:“我去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