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青,隨母姓,十五歲前也是混跡江湖的一個奇才。
十五歲那年,其母病重,臨終前帶著他回到了京城托付給先皇。
雖然流落在外多年,但因為其一身本領且瞧不起皇宮的拽樣,先皇很喜歡這個充滿野性的兒子。
當時的太子已經三十歲了,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只比自己兒子大三歲的弟弟,也很是新奇。
司馬青身上的江湖氣息很重,對皇位更是沒有半分興趣……否則他早該回來了。
彼時天齊尚未安定,西北西南更是戰事頻發,司馬青武藝高強,跟著太子四處征戰,也看過無數風景。
期間先皇病逝,太子不得不回京登基,司馬青跟在蕭馳身邊,在西北守了三年,徹底澆滅了大燕想要奪回巫朔的心思。
登基的太子因在戰亂中留下了許多后遺,再加上沒日沒夜地處理朝政,沒能堅持太久。
臨死前夕,他交代兒子四個字:“皇叔可信。”
那年齊明川15歲,他的皇叔司馬青,18歲。
先帝遺詔,立司馬青為攝政王,輔佐新帝治理朝政。
司馬青聯合朝中老臣,從民生到邊關,一步步穩定天齊局勢,鞏固新帝地位,還主動攬下了惡人角色,暗中拔掉不少真正的奸臣。
二十歲那年,司馬青替新帝擋下一毒箭,武功盡失,險些喪命……但他也因此發現了隱藏最深的威脅。
至今,那個威脅也被司馬青設局鏟除。
對于皇帝而言,司馬青先是攝政王,再是皇叔。
但對齊明川而言,司馬青先是皇叔,再是攝政王。
司馬青兩次拿命冒險,如今只剩五年光陰……卻因為平王惹出來的禍端,要去大燕和親。
對天齊而言,這是一種侮辱,也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對齊明川而言,這跟親手送司馬青去死沒什么區別。
御書房里,安靜了不知道多久。
皇帝眼眶都紅了,“皇叔……朕……”
司馬青抬眸看他,心情也很復雜,“原來大燕這么看得起本王啊。”
“不過陛下也不用這么悲觀。”司馬青難得正經起來,他慢條斯理地倒了兩杯茶,幽幽道,“燕皇此舉,無非是擔心我們天齊會在未來一段時間內趕超他大燕。”
“這是好事,說明我們已經強大到讓他大燕都開始防備了。”
“而他顯然高估了本王,也低估了陛下。”司馬青將一杯茶推了過去,抬眸看著皇帝。
他說,“時過境遷,我不是當年的我,陛下也不是當年的陛下了。”
皇帝垂眸,看著那杯熱茶。
司馬青嘆息一聲,說:“陛下,那日在殿中,本王說的并非是氣話。”
“陛下已經是個出色的帝王了,天齊自然是不需要攝政王了。”他捏著茶蓋,很輕松的笑了一聲。
熱氣蒸騰,模糊了眼前。
“皇叔……”皇帝克制地看著他。
“不過本王也不能白白過去當人質啊。”司馬青放下茶杯,想了想,說,“未來二十年,天齊與大燕不得開戰……若是能一直和睦友好,那當然是最好的。”
“如此才是劃算,陛下認為呢?”他云淡風輕地問。
茶涼了些,皇帝抿了一口,濃茶入喉方能壓下心頭苦澀。
良久,他沉聲回應:“皇叔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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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皇宮。
寧妃忍了太久,直到那呂公公回來,她才有了宣泄的地方。
“當年我們就該斬草除根,哪怕那是你最看好的接班人,你也不該放過他的!”
在宮里必須維持賢妃人設的寧妃此刻已經喪失理智,“你看看他干的好事!那燕昭寧簡直快要跳到我頭上來耀武揚威了!”
呂公公不由皺眉,但還是下意識地安撫住瘋狂的寧妃。
“外面那些宮人可都沒聾。”
寧妃一口氣噎在胸口,最后忍不住埋在他身前,重重地拍了他兩下,“那你說,現在要怎么辦?她都當上太女了……傅漣漪都死了多少年了,皇帝竟還放不下!他甚至不顧那些死諫的大臣!”
呂公公沉默片刻,眼神暗了幾分,“當上太女又如何?又不是當上皇帝了,那燕昭寧現在身在何處?”
寧妃說,“近日沒聽到她的消息。”
呂公公瞇了瞇眼睛,“你別著急,我去看看……若是有機會下手,我會讓她后悔回來的。”
聽他這么說,寧妃果然平靜下來。
“這大燕,我一定會替衡兒爭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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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月已經跟著燕凌霜來到了草原。
這個時節的草原,晝夜溫差比較大。
這會兒酒月卻只穿了兩三層輕薄的舞衣,與燕凌霜連同其他草原舞姬待在一個帳篷里。
草原老可汗現在可是相當得意,他根本不在乎娶什么老婆,只在乎能不能打大燕的臉。
和親隊伍下午到的草原,晚上便匆忙隨意地要進行儀式……然而在洞房之前,老可汗還要求燕凌霜穿上草原舞姬的衣服,給草原其他副汗和地方首領獻舞。
人老了,就是容易飄。
酒月正低頭看著腰間的一條細鏈。
挺結實的,她滿意地碰了碰。
“你那個赤那,可信么?”借著給燕凌霜整理衣服的掩護,酒月不由問了一句。
燕凌霜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別擔心,我做了后手準備,不會讓你有事的。”
酒月笑,“我不會有事的……他若是拖后腿,這草原只能你接手了,夫君什么的你重新找吧。”
有事?不可能有事,也不允許有事。
她既然千里迢迢來了這一趟,就不會空手而歸的。
那什么赤那,既然被燕凌霜看上,她便愿意給這個機會,但若是自己不中用,酒月才不會客氣呢。
燕凌霜:“……”
委曲求全十幾年的燕凌霜被她的輕描淡寫震撼到了。
不多時,一個身材高大的舞姬朝兩人靠近,酒月挑眉,聽到那人夾著嗓子說,“赤那準備妥當了,屆時外面的守衛由他處理,我們只管帳篷里面的人。”
燕凌霜扭頭,對上那舞姬躲閃的眼神,冰塊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恐。
酒月安撫道,“莫怕,我的人。”
對,這人便是那暗衛,名叫伍兩。
燕凌霜有些驚愕,她竟然一直沒發現!
不等她再出聲,外面就有個彪形大漢走了進來。
作為和親公主,燕凌霜的打扮自然是與其他舞姬不同的,這當然也是更好讓其他首領認出這公主。
堂堂大燕的公主來到他們的地盤上,依然要低三下四地給他們跳舞,這多快活!多解氣!
那大漢徑直朝著燕凌霜靠近,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打量燕凌霜的眼神更是淫邪得很。
“公主,請吧。”他伸手要去拉燕凌霜。
燕凌霜冷冷瞪了他一眼,揮手避開,“本公主自己會走。”
大漢不虞,冷笑一聲,泄憤似的踩了一腳她身邊的舞姬,“哼,你若是等會兒還有這般傲骨,我班圖定高看你一眼!”
他扭頭走了。
系統:“……”
燕凌霜&伍兩:“……”
兩人沉默扭頭,看向被踩的酒月,果然見她垮了臉。
“很好。”酒月面無表情地說,“一會兒這個班圖留給我,我要最、后、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