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受到瘋丫頭的影響,慕云纓又做夢了,
綾羅綢緞的的床褥之上,裴鷺寧眼尾嫣紅,寬大的手掌輕掐著她的臉頰,迫使著她對視,
“三年了,安悅都三歲了,你若是敢離開這座王府,我必將你親生骨肉挫骨揚灰。”
她掙扎著捶打裴鷺寧,
“放開我!瘋子,她也是你的孩子,你敢動她試試!”
裴鷺寧快要瘋掉了,眼中帶著病態的偏執,
“有何不敢?”
她臉色煞白,眼前的水汽氤氳上來,咬牙切齒,
“安悅若有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放你!”
看到她的表情,裴鷺寧似是無可奈何,骨節修長的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腰身,力氣大到要掐斷了她的腰,
“阿纓···你慣會折磨我,”
“折磨人的手段,誰能及你?攝政王,何時讓我去見額娘?”
裴鷺寧臉色一僵,喉頭似有話纏繞,又無法表達,只能輕輕握住她的手腕,一遍遍的親吻,選擇避而不答。
她不悅的皺眉,最終還是隱忍了下來,
“又想敷衍我,三年了,我只想見我娘一面,”
裴鷺寧喉嚨滾了滾,
“邊疆寒涼,又正是戰亂,我在疏通,你且等等,”
說罷,他支撐著上半身,涼薄的唇狀似要親吻她的下頜。
如今的裴鷺寧權勢浩蕩,又有什么做不到的,日復一日的絕望累積,怕是她母親早就遭遇到不測。
她木然偏頭躲過去,任由雨點般的親吻落在脖頸上,
手從枕頭間摸出事先藏好的簪子,尖銳的那一頭抵住了裴鷺寧的脖子,
“裴鷺寧,你還是不愿說實話對嗎?我娘三年前就死了對嗎?”
裴鷺寧臉上泛起了驚慌失措,顧不上脖子劃破的傷痕,
“阿纓你聽我說······”
他逼近了幾分,根本就不在乎尖銳的簪子,
嫣紅的血液沾染了她的手指,證實了她的猜測,
“裴鷺寧,原來我娘三年前就去世了,你告訴這三年算什么?看著我被你折辱,看著我忍辱負重,看著我苦苦掙扎,看著我卑微乞求討好你,是不是很快活?”
裴鷺寧臉色瞬間失去了血色,喉嚨像是被什么緊緊掐緊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力氣不大,但是簪子劃破皮膚的痛覺太明顯了,裴鷺寧卻毫無知覺,
“所以,你要殺了我嗎?”
她輕笑了一聲,迷離的眼神帶著幾分嗜血的冷意,
然而,簪子尖銳的那頭猛地對準了自己胸口,快準狠,劇烈的疼痛,伴隨著窒息感襲來,
她居然有種解脫的感覺,她嘴角洋溢起算計的笑,
“裴鷺寧,慕家被抄,我欠你的早就還清了,你欺我,辱我,騙我,怎么可能讓你這么爽快的死去,”
在裴鷺寧驚恐的眼神下,她嘴角溢出鮮紅的血液,
“裴鷺寧,我死后,沒人會相信我是自殺,你說···以后安悅會怎么看你?眾叛親離、骨肉反目,是你日后的報應。”
······
慕云纓猛然睜開雙眼,才發現自己趴在國子監的書案上打盹睡過頭了,這夢境無比真實,讓她有種憋不來氣的感覺。
前段時間她遇到一個神神叨叨的瘋丫頭,之后她就開始反反復復做這個夢。
瘋丫頭長得古靈精怪,說話卻顛三倒四,神神叨叨,
第一次見,就自稱是她的親生骨肉,要解救她于水火。
要不是瘋丫頭餓暈了過去,她鐵定要抽她一頓。
沒臉沒皮的小姑娘,她們年紀相仿也就罷了,更何況她還是女扮男裝的當朝世子。
撒謊也不提前打聽打聽,想跟世子爺攀親帶故,也得動動腦筋。
更離譜的是,瘋丫頭還說,
三年后慕家因為她渣爹會被抄家,男子全被砍頭,女子會被流放,
而負責抄家的正是這位被她折辱過的慕家養子裴鷺寧,
她的渣爹,為了保命,把她獻給裴鷺寧泄憤,
她為了母親的安危,被囚在了裴鷺寧的小院子里反復折磨,
她做小伏低,看著裴鷺寧平步青云,成了只手遮天的攝政王,而他始終不愿意放過她,每晚來到院子里折騰她,還拿著她母親的安穩威脅她,還要求她學著勾欄里的女子勾引他,
這種惡趣味,她都一一順從,從一代武將之女淪為姬妾不如的玩物,她都可以為了母親忍受下屈辱。
攝政王?抄家?這一切好像無稽之談,
且不說裴鷺寧身份卑微,慕家的繼子而已,就算連中三元,狀元郎而已,跟皇室沒有沾親帶故,又怎么可能成為攝政王。
更何況慕家是將門世家,軍功顯赫,深受陛下寵愛,一直對陛下唯命是從,怎么可能抄家。
而她陛下親封的外姓世子,母親是當朝長公主,特例允許著男裝,跟世家子弟一樣入國子監,
她文韜武略,在國子監一直都是拔尖的人物,怎么可能學勾欄做派,做小伏低。
當時她就覺得瘋丫頭的是想錢財想瘋了,這種招搖撞騙的話都編的出來,她懶得搭理,把人丟進了大牢。
但此刻夢境卻跟瘋丫頭所說重疊,而且瘋丫頭說她叫裴安悅。
夢中她生下的那個孩子也叫裴安悅。
莫不是她也腦子有問題了,居然信了瘋丫頭的話,還是被那瘋丫頭下了蠱。
慕云纓正頭痛,春枝著急忙慌的沖了過來,
“世子爺,您趕緊去湖邊看看吧,二少爺要把裴少爺弄死了,”
春枝是貼身伺候的丫鬟,后來進了國子監,也跟著過來當伴讀,伺候飲食起居,
“現在湖邊還在下雪,鬧出人命就完犢子了。”
見慕云纓還在發愣,春枝原地跺腳,
“雖說裴少爺不是老爺的血脈,但如今入了慕家祠堂,頗得老爺歡心,若真有什么三長兩短,老爺會剝了我們的皮。”
聯想到夢境,慕云纓心底隱隱約約有些不安,揉了揉太陽穴,
“行了,別啰嗦了,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