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一轉(zhuǎn),天已蒙蒙亮。
出了下口村,一行人分做兩股。
三個堂親趁著白天風(fēng)平浪靜,帶上一頭驢跟劉家村的驢車帶著張威舅家?guī)卓谌嘶卮遄永锇差D,以張威現(xiàn)存的名望以及分出來的一根大黃魚足夠一家人起一個窯洞后續(xù)安定生活了。
多的不是不想給,而是為了舅系爺系之間的平衡,同時也是為了避免懷璧其罪的可能。
而張威自己則是跟王瞎子以及剩下堂親一起,坐在板車臨時改的驢車上順著大路朝著豬前林的方向前進(jìn)。
這一路算得上是整個【剪影】里少有的安寧。
總算不走夜路,也不趕黃昏,上午時分一直都是陽氣逐漸上升的時候,哪怕現(xiàn)在不是酷烈夏日,陽氣沒那么暴躁,但也不是神神鬼鬼的玩意兒能出來活躍的時候。
而這一路上,張威也將煞氣散了出去,化作一片覆蓋百米的淡紅色霧氣。
這并非他的全力,但多少是個意思,警醒一下周邊的地頭鬼祟們沒有兩把刷子的話少來沾邊!
弄了這么一出之后,后續(xù)的路走的更順了。
不知疲憊的老驢拉了一天的車,約莫下午四五點,快到黃昏的時候,豬前林已遙遙在望。
繞過山頭,迎面就看到了穿著綠色大衣,抱著半自動的民·兵:“老叔,前邊危險不允許通行,還請繞道吧!”
沒有想象中的蠻橫跟拒絕,攔下驢車后,一個年輕人背著槍,走過來抓住老驢的嚼子溫和的勸解。
“哎,知道,知道,后生麻煩你進(jìn)去找一明道長,我是劉家村的王瞎子,想過來看看大陣仗長長見識,順便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
“行,老叔你等會兒哈!”
說著,民·兵轉(zhuǎn)身騎上了老式的自行車吭哧吭哧的就往山里騎。
能用上自行車,路況可能不錯,但顯然距離不會太短。
見狀,張威他們也下車來走走,活動活動身體,坐了一天車,而現(xiàn)在的路況又算不上好,顛簸勞碌饒是張威都感覺pg以下一陣軟的發(fā)虛,走一走活動活動,順帶著看看附近的風(fēng)景。
在【剪影】六天了,他每天見到的不是黃土就是荒山,少有的一些點綴的綠色也是山嶺上偶爾出現(xiàn)的松樹,但豬前林這邊卻是連片的林子,雖然已經(jīng)進(jìn)入深秋草木開始枯萎,但仍然掛著的樹葉以及夾雜在其中的綠色仍給他帶來了不一樣的感官。
不過,在這心曠神怡的景色下,張威目光遠(yuǎn)眺,在視野的盡頭,被大山封鎖的一角下,他能隱約看到一抹不一樣的色彩。
黑!
張牙舞爪的黑!
濃郁到讓人心肝發(fā)顫,似是要被生吞活剝一般的漆黑的絕望與掙扎!
饒是以張威在副本里這幾天光怪陸離的經(jīng)歷所初步沉淀出的心境,在看到那一片盤踞在山林間張牙舞爪的黑暗時都窒息了片刻。
終究還是剛剛凝結(jié)出的睚眥真意幫了他一把,一股微弱的刺痛過后張威強行從那種被吸引的狀態(tài)中掙脫了出來。
而也是這時,民·兵騎著自行車一路風(fēng)馳電掣的從山溝里趕了出來,一個急剎停在原地,坐在后座的老道長面色艱難的從車上落下來,夾了夾雙腿看到王瞎子就開口怒罵:
“你來這兒干嘛?本事不濟(jì),還tm帶個小娃娃?”
不過罵了兩句,嘴里就輕咦一聲,顧不得剛才被顛簸的隱隱作痛的褲襠,三兩步走上前來繞著張威打量,那雙好似幼童一般水潤的眼眸里迸發(fā)出明耀的光芒。
雖然只是一瞬即逝,但張威是真看到了對方的眼珠子亮了一下:
“這娃娃...嘖嘖,有天賦,好苗子啊!”
“你哪兒來的狗運撿到這種寶貝疙瘩,不是,你這半桶水的貨色,不會給娃收徒了吧?”老道長突然轉(zhuǎn)過頭看向王瞎子:“你敢應(yīng)我可真要打人了!”
“沒,我哪兒有這膽子啊!”被噴了一臉的王瞎子趕忙躬身應(yīng)聲,作態(tài)極低。
沒辦法,誰讓這位跟他故去的師父是至交好友,這些年來但凡有自己處理不了的事兒就去山上找老道士,老道士雖然每次都罵的臟,但也一次不漏的都給他擦了過去。
除了沒教本事,師父該做的事兒這位是一個不落。
挨罵那是應(yīng)該的,沒當(dāng)面踹兩腳估計都是因為他年紀(jì)大了,老道士在外人面前給他留的臉面。
“那還差不多!”
罵完了這不成器的后輩,再轉(zhuǎn)過頭來,老道士瞬間笑的堪比菊花,一雙明亮的眼睛都被耷拉的皺紋遮蓋的只剩下一條縫,捏著嗓子,溫聲細(xì)語:“娃,你是哪家的啊?你王瞎子叔叔的本事見過沒,道長爺爺會的比他更多,更厲害,想不想跟爺爺學(xué)厲害的本事啊?”
“伯有沒有可能,我?guī)н@娃來就是因為他本事大,想見識一下這邊的情況?”
“本事大?還用你說,我一眼就看到了這娃身上的香火氣,能有這么濃重的也是個受神庇佑的,有能耐很正常,但有天賦還得學(xué)才行,沒師父教不走正路,到頭終歸是一場空,只能跟你一樣在村子里給人看看事兒,混口飯吃。”
“那咱也得問過人家家里人吧,總不能生拉硬拽跟土匪似的!”
“嘿,問不問的差別不大,不讓跟我上山來我就下山到村子里去,咱做個鄰家每天都能學(xué)...你這混小子,問題怎么這么多,故意跟老道找茬是吧?”
說著老道就一腳踹了過去,把王瞎子踢了個踉蹌。
好不容易遇到個這種鐘敏靈秀的苗子,不趕緊扒拉到自己口袋里,怎么著等別人看到開搶?
搶得過還好,沒搶過這輩子回去都睡不著覺了。
這也就是這年頭法術(shù)不顯,修行艱難,往上數(shù)不用多,三四百年,老輩子去下邊當(dāng)差的祖師都能連夜上來給他扔油鍋里炸一炸,炸完還得啐他一口,罵他蠢!
“道士爺爺!”
“怎么了,小娃?”
“要不您再等一等,過了明兒您還愿意的話,就去我家問問?”
“這......”
“您放心,要是到時候有志向,我走這條道的話也絕不會拜其他人當(dāng)師父!”
看著張威,老道士略作沉吟的點了點頭。
說實話,他感覺這娃的說話跟這會兒間看到的安靜模樣有點兒不像是這年紀(jì)的娃娃能表現(xiàn)出來的,但話又說回來了,被神仙鐘愛庇佑的娃娃有點兒不正常也很正常?
好在這會兒神靈不顯,諸法不興,不然的話像這種孩子他可沒資格收。
有了張威的約定,得了認(rèn)可,老道士這會兒連帶王瞎子都看的順眼了不少:
“瞎窟瞭眼(土話)的在哪兒看什么呢,還不趕緊跟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