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映玉問:“圣人要怎么罰?”
寄春搖頭,“奴婢不清楚,那邊還沒消息。”
褚映玉想了想,讓人給她更衣,去慶春園一趟。
剛要出門,就見蘇媃匆匆忙忙地過來,見到她,說道:“王妃,王爺那邊安好,讓您不用擔(dān)心。”
褚映玉嗯一聲,問道:“現(xiàn)在情況如何?”
“圣人原是要罰王爺去跪奉先殿的。”蘇媃說道,“不過奉先殿在宮里,便讓他對著皇陵的方向跪,并未說什么時候讓他起。”
褚映玉挑眉,“只罰王爺一人?”
“不止,寧王和定王、賢王等所有皇子都一起跪。”
“一起跪?”褚映玉不解,不是陸玄愔將平王打傷了嗎?怎么其他皇子都要跪?
蘇媃唇角微翹,“其實起因是平王邀請王爺喝酒,定王和賢王得知后,便將其他的皇子叫過去一起喝,可能是喝高了,起了沖突,王爺和平王便動起了手……”
雖然她說得輕描淡寫,褚映玉卻覺得應(yīng)該沒這么簡單。
陸玄愔不是這般沖動的人,就算他現(xiàn)在看著有些瘋,卻也隱忍著,沒有直接和那些人對上,畢竟他也不傻。
褚映玉坐上馬車,和蘇媃一起往慶春園而去。
雖然知道情況,不過她還是想去看看。
“對了,平王傷得如何?”她總算想起受傷的平王,隨口問了一句。
蘇媃道:“平王的一條腿斷了。”
褚映玉:“……”
她總算知道圣人為何如此生氣,將所有喝酒的皇子都罰跪。
第119章
來到慶春園, 褚映玉先去找皇后。
經(jīng)過大半年的調(diào)理,皇后身上的毒素壓制得差不多,雖然看著仍是病懨懨的, 卻不似以往那樣整日都要臥床歇息,清醒的時間不多。
如今她也能如常人那般起臥,甚至出門走動。
不過皇后并不欲讓人知曉她的身體情況,以往如何, 現(xiàn)在也如何,大半時間都待在自己的宮殿里。
太后和元康帝只以為皇后吃了孤鴻子開的藥,身體好一些, 并未多想。
見到褚映玉來了,皇后嗔怪道:“你現(xiàn)在身子重, 沒事不要出門,不管發(fā)生什么事, 都大不過你的身子。”
褚映玉知道她關(guān)心自己, 靦腆地道:“聽說王爺被圣人責(zé)罰, 兒媳不太放心……”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不必?fù)?dān)心,玄愔自有分寸。”見她還是不放心的樣子, 又道, “何況他一個大男人, 皮糙肉厚的,被罰一下也沒什么。”
皇后讓褚映玉坐著歇息, 讓人端來茶點和酸梅湯, 怕她餓著。
看她不疾不徐, 褚映玉原本有些焦躁的心也安靜下來,到底不忍辜負(fù)皇后的好意, 拿了塊清爽的綠豆糕慢慢地吃起來。
等她吃得差不多,皇后道:“你隨本宮去太后那兒。”
眾人知道皇后的身體,沒事不會來找皇后,這會兒應(yīng)該都在太后那兒。
褚映玉應(yīng)一聲,用帕子擦干凈手,隨著她一起出門。
太后居住的宮殿離這里并不遠(yuǎn),走了約莫小半刻鐘就到了。
剛進(jìn)去,就聽到一道凄楚的哭聲,褚映玉覺得有些熟悉,好像是林貴妃的聲音。
果然,進(jìn)殿就看到坐在那里哭的林貴妃。
除了林貴妃外,姜貴妃、淑妃和敏妃等人都來了,還有平王妃、寧王妃、連靜萱和姚桃也在。
這些人的神色都有些焦慮,應(yīng)該是為皇子被圣人責(zé)罰而來。
聽說這次圣人十分生氣,又涉及到平王受傷斷腿,不知情況如何,眾人心里免不了有些擔(dān)心,怕牽連到自己。
林貴妃一邊哭一邊說:“太后娘娘,您一定要為平王作主啊!太醫(yī)說他的腿傷得很嚴(yán)重,一個不慎,可能后半輩子都要瘸了……”
說到這里,她又掩面痛哭起來。
平王妃站在林貴妃身邊,也跟著低低地哭。
太后被她們哭得腦殼疼,勉強安慰道:“你們放心,太醫(yī)會治好平王的,定不會讓他的腿瘸了,你們沒事就回去好好照顧他,讓他早日養(yǎng)好腿,再別折騰。”
正說著,見到皇后和褚映玉進(jìn)來,太后暗暗松口氣。
她的脾氣素來軟和,雖然當(dāng)了幾十年的太后,是這后宮中身份最高的,可只要有人在她面前哭,還是有理的那方,她便覺得頭疼,實在不知如何處理。
是以見到皇后時,太后便想將林貴妃和平王妃交給皇后。
以前皇后沒有中毒前,她將后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從來沒有讓自己費心過,太后對皇后是極為信任的。
林貴妃見到皇后婆媳,眼里露出憤恨之色。
不過她也知道皇后的手段,不敢造次,只是哭著說:“皇后娘娘,平王的腿被雍王打斷了,這次您一定要秉公處理,還平王一個公道。”
這話明著對皇后說,實則是告訴太后,打斷平王腿的雍王可是皇后的兒子,太后一定要秉公處理,不能偏心。
太后聽懂了,當(dāng)作沒聽到,接過宮人遞來的茶慢慢地喝著。
皇后帶著褚映玉走過來,先給太后行禮請安,然后坐在宮人搬來的圈椅上。
她臉上帶著病容,一臉和氣地說:“林貴妃,這事本宮已經(jīng)聽說了。本宮實在未想到,平王都快要到當(dāng)爺爺?shù)哪昙o(jì),脾氣還那么暴躁,他平時沒事就找兄弟喝酒,每次都要喝得酩酊大醉鬧事。本宮還記得,去年定王和賢王大婚時,也是平王拉著他的兄弟喝到大醉……”
說到這里,皇后一臉不忍看的模樣。
在場的嬪妃和皇子妃們暗暗點頭,可不是,每次皇子喝醉酒鬧事,都是平王起的頭。平王那暴脾氣,得罪的人可不少,要不是圣人的兒子,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暗中罩麻袋報復(fù)。
林貴妃一雙眼睛快要噴火,激動起來:“不管如何,雍王也不應(yīng)該下如此狠手,那可是他的兄長啊!哪個當(dāng)兄弟的會對兄長出手,將自己兄長的腿都打斷的……”
她覺得雍王一定是故意的。
皇后道:“林貴妃,你別激動,這事起因還在平王身上,本宮聽說,是他先找人喝酒,也是他先動的手。”她的神色微微一冷,“去年圣人就斥責(zé)過,不準(zhǔn)皇子們喝酒鬧事,然而平王屢教不改,本宮也實在頭疼。”
就差沒說,平王被打斷腿是他活該了。
眾人都不敢吱聲,聽著皇后看似安慰實則句句錐心的話,知道皇后是要護著自己的兒子。
淑妃、敏妃等幾位皇子的母親心里對平王也很不滿,平王每次都愛拉著兄弟們喝酒,害得他們被圣人責(zé)罰。
這次她們的兒子也算是遭了漁池之殃。
太后道:“哀家問過了,喝酒的事是平王提議的,也是平王先動的手,雍王總不能站在那里讓他打罷?”
皇后點頭,輕嘆一聲,“雍王確實做得不對,平王要動手時,他就不應(yīng)該還手的,本宮也沒想到雍王會醉成這般,不小心打斷平王的腿……”
皇后一口一個“雍王醉了”,一口一個“不小心”,將雍王摘出來。
太后卻覺得是如此,對林貴妃說:“你別哭啦,這次的事是平王起的頭,兩人都喝醉,各有責(zé)任,不過責(zé)任更大的還是平王,這次算作一個教訓(xùn),讓他日后脾氣別太急,也別總是沒事找兄弟喝酒,這酒最好戒了罷。”
林貴妃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凄聲道:“太后娘娘,平王的腿都斷了啊,您怎么還能護著雍王?”
太后生氣道:“哀家怎么護著雍王?哀家不過是與你就事論事。”
她雖然體諒林貴妃因為平王斷腿口不擇言,但也不是林貴妃能質(zhì)疑自己的,“你若是覺得哀家說得不對,你去找圣人,讓圣人看看哀家是不是錯了?”
林貴妃哪里敢找元康帝?
先不說圣人對雍王的疼愛,這是世人皆知的,圣人憐惜雍王生來有疾,對他十分偏愛,只要雍王做的錯事不大,圣人都是睜只眼閉只眼,不會過多責(zé)罰。再說了,這次的事確實是平王不占理,要不然元康帝也不會只罰諸位皇子面向皇陵而跪。
林貴妃心里憤恨之極,卻又不知道怎么辦,最后只能繼續(xù)在太后面前哭。
太后被她哭得頭疼,說道:“行了,沒事你就去照顧平王,讓他好好養(yǎng)身體,別再瞎折騰,省得以后真的瘸了。太醫(yī)說了,讓他多注意,這腿還是能養(yǎng)好的,恢復(fù)以往沒問題。”
說著讓宮人和平王妃將她扶回去。
林貴妃縱使?jié)M心不愿,也只能離開。
走出太后宮里,林貴妃越想越不甘心,看到旁邊像木頭似的兒媳婦,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平王妃沒有防備,被她打得摔倒在地,臉迅速地腫起來,甚至頰邊還有一道被指甲刮出來的傷口,血瞬間就溢出。
林貴妃看到她臉上的傷,腦子總算清醒過來。
這里不是自己的地盤,周圍的宮人來來往往的,被他們看到自己當(dāng)眾打人到底不好,恨聲道:“還不起來?”
平王妃滿臉麻木地坐在那里,默默地站起身。
林貴妃擔(dān)心這事傳到太后那里,急忙想走。
哪知婆媳倆剛走了會兒,便有宮人過來說:“貴妃娘娘,太后娘娘請平王妃過去一趟。”
林貴妃臉色一僵,她想拒絕卻不敢,只能咬著唇,讓平王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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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妃回到太后的宮里時,眾人都看到她臉上的傷,不少人皺眉。
太后生氣道:“林貴妃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皇后皺著眉,也不喜林貴妃的作派,說道:“母后,先讓人去請?zhí)t(yī)過來給平王妃瞧瞧罷,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可不能留下疤痕。”
太后嘆息一聲,讓人將平王妃扶到偏殿歇息。
等平王妃下去,太后對殿內(nèi)的后妃和皇子妃們道:“哀家知道你們擔(dān)心,不過這次他們鬧得太過,確實該懲罰!你們先回去,等圣人氣消了,他們應(yīng)該就能回去了。”
這次的事讓元康帝極為生氣,并未說讓那些皇子跪多久。
眾人無奈,只能起身離開。
不過皇子妃們都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去偏殿探望平王妃。
太醫(yī)已經(jīng)過來,給平王妃看了臉上的傷,并給她開了藥,宮人正給她用藥膏涂抹臉上的傷。
平王妃的半邊臉已經(jīng)高高腫起,更襯得那傷痕十分猙獰。
女人都愛惜自己的容貌,看到平王妃的樣子,幾位皇子妃們都心有不忍。
寧王妃恨鐵不成鋼地說:“我說你啊你,這次的事又不是你的錯,她打你時你不會躲嗎?”
她沒說的是,雖然林貴妃是平王的生母,但她只是一個妃,而非皇后。
對她們這些皇家媳婦來說,她們的正經(jīng)婆婆是皇后才對,皇后都沒打她們,林貴妃憑什么打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