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映雪恰好醒了過來,正靠在床頭休息,一抬頭,就見到臉上用繃帶包扎了一圈的溫詩柔,旁若無人地走進病房。
聽到房門口的動靜,起初,溫映雪還以為是甘棠回來了,然而當見到門口那個人是溫詩柔時,溫映雪的面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出去。”
繃帶下漂亮精致的臉露出一個微笑,“姐姐,除了我,應該也沒有什么人來看望你吧?再把我趕出去,不是顯得你這里更凄涼嗎?”
“看望?你有那么好心嗎?”溫映雪反問一句。
溫詩柔肆無忌憚地走進房間,站到溫映雪的病床前,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將她上上下下掃視一遍,才看著她的手臂說,“你兒子都那么對你了,你還不離婚?”
聽到溫詩柔提起她兒子,溫映雪面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但很快她便調整過來,對溫詩柔冷聲說,“你不裝了?”
“你這樣賴在顧家,有意思嗎?”溫詩柔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依舊自顧自地質問溫映雪。
溫映雪閉了閉眼,不想理會溫詩柔。
然而溫詩柔卻不放過她,繼續追問,“其實你也不是真的想離婚對吧?你提出離婚,不就是希望謹誠把放到我身上的注意分給你一點嗎?”
“其實你根本就舍不得謹誠吧,表面上裝作一副人淡如菊的樣子,其實比誰都茶。”
“畢竟,顧家少奶奶的身份,給任何一個女人,她們都會牢牢抓住。”
“你到底想說什么?”忍了忍,溫映雪沒了耐心,“再不走我叫人了。”
聽到溫映雪要趕人,溫詩柔這才說重點,“和謹誠離婚吧,溫映雪,你斗不過我的。”
溫映雪面色冷淡,“如果我不呢?”
溫詩柔沒想到,溫映雪在顧家最后的念想——顧明軒,都已經不認她了,她還不肯和顧謹誠離婚。
她就知道,溫映雪之前提離婚,只是為了挽回謹誠的綠茶手段而已。
思及此,溫詩柔眼中浮上一層慍怒,“既然如此,那么……像昨天那樣的事,以后還會發生很多次。”
說完,溫詩柔忽然湊近,含恨地盯著溫映雪,惡狠狠道,“溫映雪,這些原本都是我的,是你搶走了。我只不過是想拿回來我的一切。”
溫詩柔給她拆散別人家庭的行為冠上了名正言順的理由。
溫映雪不想和她糾纏,只是她沒想到,昨天兒子朝她潑腐蝕劑,竟然是溫詩柔教唆的。
可惜,家里沒有監控,記錄不到溫詩柔的教唆行為,再者,她也不可能報警抓顧明軒,所以,這口氣只能先自己咽下。
“既然你想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說著,溫映雪嘲笑般地看向溫詩柔被燒傷的地方,“那就放心大膽地來吧,我奉陪到底。”
溫映雪的眼神太過冷漠駭人,冷冷地盯著她,好像在計劃著要讓她毀容似的,溫詩柔被嚇得心里“咯噔”一聲,下意識后退一步。
溫詩柔定了定神,強撐著嘲諷她,“溫映雪,你從小到大都爭不過我,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可以奉陪我到底?”
“如果你想要顧謹誠,我讓給你就是了。”聽到溫詩柔的話,溫映雪笑了一下,平淡的語氣,就像隨手丟了一個垃圾,“期待你嫁進顧家,成為新的顧家少奶奶。”
“你什么意思?”溫詩柔發現溫映雪現在有點不正常,她以前不是把顧謹誠當成寶貝嗎?
她會為顧謹誠吃醋到整晚整晚睡不著覺,白天焦慮到吐。
可現在怎么,說要把顧謹誠讓給她?
正在溫詩柔感到困惑的時候,她的余光忽然掃過了病房門口的一道身影。
幾乎是瞬間,溫詩柔就反應過來,溫映雪肯定是看到門口的顧謹誠了,她想用這種方式引起謹誠的愧疚,從而關心她。
于是,溫詩柔立馬就換上了一張楚楚可憐的臉,“對不起,姐姐,我知道是我沒有分寸感,讓你誤會了,可是我沒有想過要搶姐夫。”
說完,溫詩柔抬頭,含淚的眸子里,充滿委屈地看了一眼正推門進來、臉色難看的顧謹誠。
接著溫詩柔又說,“可是,姐,你怎么能這么說姐夫呢?什么讓不讓的,難道你把姐夫當成物品嗎?”
果然,顧謹誠一聽這話,本來就難看的臉色,更是陰沉了一個度。
“溫映雪,你又在欺負詩柔了?”
聞言,溫映雪別過臉,不想看顧謹誠。
“詩柔可是你親妹妹,只不過是來關心你一下,你為什么每次都能誤會我和她之間的關系?”顧謹誠走到她面前,自顧自地說道,“如果你總是這么咄咄逼人,我真的會考慮要不要和你離婚。”
每一句話都是廢話,沒有一句是溫映雪想聽的,溫映雪不耐煩,心里又悶,嗆道,“那你考慮好了嗎?考慮好了就趕緊簽字。”
“你——”顧謹誠被噎了一下,他沒想到溫映雪如今的態度變成了這樣,給臉不要臉。
“映雪,我知道你現在受傷了,心情不好,但在我還有耐心的時候,你不要得寸進尺。否則,等我耐心耗盡,你后悔也來不及。”顧謹誠威脅般向溫映雪放話。
溫映雪不想再聽廢話,直接按下呼叫鈴,叫護士來把兩個聒噪的人趕了出去。
病房里終于安靜了下來,但甘棠不在,溫映雪的心緒不可避免地被剛才的那兩個人影響到。
一天過去,手臂上劇烈的疼痛始終未曾衰減,她恍惚又想起來昨天昏睡時,那個在她耳邊響起的聲音。
“溫映雪……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是啊,她怎么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明明她有大好的未來,可以像甘棠一樣,在自己喜歡的領域大放光彩,可以自由快樂,而不是圍繞在顧謹誠和顧明軒身邊,任何事情都以相夫教子為先,困于一個安樂的囚籠中,逐漸失去自我,如今卻遍體鱗傷。
以前上大學的那些自由日子,仿佛歷歷在目,可是她知道,回不去了,溫映雪,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就在溫映雪怔怔出神之際,病房門忽地被扣響。
清脆而輕輕的兩聲,“咚咚”。
“進。”溫映雪以為是護士,叫人進來后,她便抬眸往門外看去。
宋郁聞聲進來,關上門,轉身,一抬眼就看到溫映雪眼神中未散盡的茫然和愁緒,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