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

這是龍卷與那抹目光對視的第一個念頭。

——那是比太陽更熾烈的光芒。

直到那抹光芒散去，龍卷的心都沒能平靜，而是沉浸在一種巨大的感慨中。

這是存護星神？僅是目光的一縷瞥視便足以照拂萬物，哪怕身處不同的世界，這股震撼感都難以言喻。從初次毀滅的目光開始，對于星神……龍卷越是好奇、越是認識、越是理解，就越覺得自己無比渺小。

雖然她并不是很想承認就是了。

“龍卷，面對祂的這道目光……你有什么感覺？”原子武士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記得初次面對納努克的目光時，龍卷下意識地開啟了防護罩，那一瞬間超能力的發(fā)動幾乎毀滅了一棟英雄協(xié)會的大樓——好在那道瞥視很短暫，威脅感轉(zhuǎn)瞬即逝，否則天知道龍卷會應(yīng)激做出什么舉動來。

和納努克不同，克里珀的目光不僅沒有敵意，反而有某種堅實、溫暖的感覺，充盈人心。

“能有什么感覺？不過是異世的神明，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龍卷驕傲地挑起下巴，努力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呃……真是嘴硬啊。”原子武士在心里悄悄吐槽。

或許連龍卷本人也沒注意到，她那身黑色高開叉長裙早就因為冷汗的緣故緊緊粘在身上，勾勒著令人血脈噴張的曲線，裸露的白皙大腿微微顫抖，小高跟在地板上發(fā)出不安的敲擊聲。

「祂手中握緊巨錘，緩緩落下。」

「咚！」

「整個宇宙幾乎在同一時刻回響起沉悶的敲擊聲，無數(shù)人抬起頭望向那廣闊無垠的深空。」

「“琥珀王的巨錘已經(jīng)落下……新的紀元已經(jīng)開啟！”」

“這就是那位神明的目光嗎……”

芙莉蓮抬起頭，雖然身處不同的世界，她的目光并不能穿過光幕看到銀河，卻仿佛也能感受到巨錘落下時……那震撼人心的激蕩。

“好溫暖，芙莉蓮大人。”菲倫抬起自己的雙手，雖然她手心里什么都沒有，一股暖意卻仿佛憑空催生，由她雙手流向體內(nèi)。

雖然這種奇妙的體驗很短暫——大約只持續(xù)了幾秒鐘，但那堅實、厚重的感覺卻讓人印象深刻。

“這或許是某種賜福的體現(xiàn)……作為直面星神目光的獎勵。”芙莉蓮低頭思索道，“跨域不同的世界給予賜福，恐怕這是連女神也做不到的事。”

“祂恐怕要比我們女神還要早誕生很多很多很多年……”

“可惜祂的力量雖然強大，卻無法過分影響我們的世界。”休塔爾克露出遺憾的表情，“如果祂能幫忙出手，恐怕魔王早就被消滅了。”

“不，休塔爾克，你應(yīng)該慶幸星神的力量只能止步于光幕之內(nèi)。”芙莉蓮一本正經(jīng)地道，“如果星神的力量真如他們傳頌的那樣……恐怕在存護的力量降臨前，我們的世界也難逃一顆星核的災難。”

「星再度睜開眼，此刻她已經(jīng)回到雅利洛冰天雪地的戰(zhàn)場，捅穿她胸腹的那把騎槍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她手中緊握的那把炎槍。」

「星平穩(wěn)地落在造物引擎的掌心，但這個大家伙不僅沒有攻擊，反倒順從著星的意志，將她緩緩放在地上。」

「或許是存護意志的共鳴，星獲取了造物引擎的權(quán)限。」

「“星，太好了！幸好你沒事！”三月七欣喜道。」

「眾人看到星不僅還活蹦亂跳著，手里還多出一把沒見過的新武器，雖然搞不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都不約而同地長舒一口氣。」

「星回過頭對他們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眼神。」

「光是這斜眼看人的表情，就已經(jīng)無聲地向眾人表示，她現(xiàn)在……強得可怕。」

「對著漂浮在半空中的可可利亞，星毅然地朝她舉起了手中的炎槍。」

「“這不可能……”雖然可可利亞臉上一團漆黑，可聽見她逐漸顫抖的聲音，就足以想象她此刻的臉色有多糟糕。」

「那把炎槍……」

「“看來，存護的意志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布洛妮婭驚嘆不已。」

「“不！這不可能！”可可利亞發(fā)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你們對這個世界的困境一無所知，對于等待著它的結(jié)局一無所知！”」

「“是啊，母親……”」

「“可哪怕注定走入滅亡，我們也會手牽著手，勇敢地走入那片黑暗——”布洛妮婭看了一眼身旁的希兒，少女的聲音里沒有一絲動搖。」

“到了這個地步還要負隅頑抗嗎？”巖柱悲鳴嶼行冥眼中含淚道，“實在是太頑固了，如果她愿意放下星核的執(zhí)念，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從造物引擎開始聽從星的命令，幾位柱便意識到可可利亞已經(jīng)沒有勝算。

星核的力量確實強大，但被存護星神瞥視過的星，早已脫胎換骨。哪怕彼此身處不同的世界，幾位柱也能從星那劍指蒼穹的氣勢中感受到她盎然的生命力。

“這種人，不死到臨頭她是不會醒悟的。”蝴蝶忍嘆聲道，“更何況，為了達到星核承諾的世界，她已經(jīng)犧牲了無數(shù)人……無論是鐵衛(wèi)還是下層區(qū)的百姓，全都是因為她的執(zhí)念而放棄。”

“事到如今，你告訴她斷送無數(shù)人的生命去追逐的未來是夢幻泡影，是一片虛妄……她根本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所以……哪怕她明知此路不通，也會不顧一切地去闖。或許，只有死亡才能讓她認清現(xiàn)實，從虛妄中走徹底走出來吧……”蝴蝶忍露出遺憾難過的表情。

雖然她并不認可可可利亞的做法，但也無法保證在那個位置上，自己能比她做得更好。

不戴王冠，就永遠不用體會那足以壓垮心智的重擔。

……或許主公大人，能比她更能體會可可利亞的難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