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竟然在城門口貼了皇榜,說祁家要謀反,判祁家斬立決,莫不是瘋了吧。”
“誰說不是呢?我若是祁家人,看到這皇榜,直接帶兵殺進皇城!”
“這是天下人都盼著的事,可祁家人壓根對皇位不感興趣。”
“皇帝突然頒這樣一道皇榜,究竟是什么意思?”
“估計是當皇帝當膩了,想要自尋死路。”
“你們猜祁家人被逼到這份上,會不會順了皇帝的意,奪他帝位?”
百姓議論紛紛,葉初棠和祁宴舟對視一眼,沒有理會。
領著他們游玩的唐家下人卻急得不行。
“表小姐……”
他剛開口就被葉初棠打斷,“不要影響我們游玩的好心情,除非你想趕我們離開。”
這話太過嚴重,下人連忙道歉。
“是小人多嘴了,表小姐大人有大,勿怪。”
“下不為例。”
葉初棠一家四口開開心心地游玩了一日。
回到唐家時,兩老正焦急地在前院來回踱步。
唐老夫人焦急地望向大門口,“怎么還沒回來,不會出什么事了嗎?”
唐老爺子連忙安撫道:“不會,揚州官員與祁家交好,就算皇帝頒了皇榜,他也不會對初兒他們出手。”
“這皇帝莫不是瘋了,怎么突然在北辰國各郡城頒這樣的皇榜?這不是逼祁家謀反嗎?”
“這皇榜蹊蹺,等初兒他們回來了,問問看。”
老爺子的話音剛落,葉初棠一家就繞過照壁,進了前院。
兩老立刻上前,沒有立刻提皇榜的事。
“初兒,你們今日玩得如何?開不開心?累不累?”
葉初棠笑著道:“很累,但更多的是開心。”
“開心就好,皇榜的事,你們知道了吧?”
“知道,外祖父,外祖母,你們不用理會皇榜,皇帝就是個沒腦子的瘋子。”
唐家兩老:“……”
雖然他們也很看不起皇帝,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是不敢說的。
老夫人輕咳一聲,岔開話題,問道:“你們吃晚飯沒有?”
“我們吃過了,還逛了一會夜市才回來。”
葉初棠說完,又將話題引了回來。
“外祖父,外祖母,你們放心,就算天下動蕩,我和阿舟也會保唐家無事。”
唐老爺子并不怕唐家受牽連。
畢竟他們夫妻已經半截身子入土,沒幾年好活了。
“初兒,我和你外祖母能在死前見到你,已經很滿足了,你不用顧忌我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外祖父,你們還沒見到兄長,可不能說不吉利的話。”
祁宴舟附和道:“二老放心,不論皇帝想做什么,都威脅不到我們。”
“宴舟,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你們玩了一天,肯定累了,趕緊去休息吧。”
***
皇榜的事百姓議論了兩天后,新鮮勁就過去了。
然后又有關于祁家的新消息流傳開來。
“聽說了嗎?除了祁宴舟一家四口,祁家的人都被皇帝抓了。”
“據說皇帝要在上巳節那日,將祁家的人砍頭。”
“距離上巳節只有七日了,祁宴舟就算想謀反,也來不及了吧?”
“以祁宴舟的能耐,怎么會讓自己的家人被皇帝抓走?”
“誰知道,可能以為皇帝不敢動手,疏忽了。”
“我覺得祁宴舟是故意的,為謀反找借口……”
當百姓議論得激烈時,揚州知府找到了祁宴舟,試探消息。
百姓不知道祁宴舟到揚州,他是知道的。
“祁公子,你家人被皇上抓了一事,是真是假?”
他覺得消息肯定是假的,不然祁宴舟哪能這么淡定地在揚州城游玩。
祁宴舟端起面前的琉璃茶杯,抿了一口。
當他放下杯子時,淡定地點頭。
“是真,但皇帝的目標是我,不會輕易對我的家人下手。”
揚州知府聽到這話,驚得瞪大雙眸。
“祁公子莫不是在逗我玩?天山郡固若金湯,皇上的人怎么可能抓走你的家人?”
剛說完,他就反應過來,臉上浮現驚喜。
“你故意的?真打算反了?需要我做什么?要不要給你借兵?”
所有人都等著祁宴舟反,可他一直沒動靜,急死個人。
若祁宴舟從揚州借兵,直逼京城拿下皇位,揚州官員就有從龍之功!
祁宴舟看著一腔熱忱的揚州知府,搖了搖頭。
“不著急,等等看。”
“上巳節馬上就到了,祁公子還要等什么?”
“知府大人覺得,皇帝敢殺祁家人嗎?”
揚州知府被問得啞口無言。
祁家人是皇帝的籌碼,他自然不敢輕易動。
不然等待他的便是國破家亡!
他輕咳一聲,“祁公子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揚州城還沒逛完,繼續逛。”
這話相當于逐客令,揚州知府不好再說什么,連忙起身。
“祁公子若有什么需要,隨時去找我。”
“多謝大人美意,慢走不送。”
揚州知府離開后,祁宴舟去后花園找葉初棠。
唐家兩老在陪孩子玩,葉初棠躺在躺椅上,用團扇遮著臉,曬太陽。
他們已經將揚州城逛遍了。
沒啟程去京城,只是為了折騰一下宋景寧。
祁宴舟若不能在上巳節之前趕到京城,斬立決的圣旨就會變成一個笑話。
因為皇帝不可能真的殺了祁家人。
為了不讓皇帝淪為笑柄,宋景寧就得想辦法善后。
祁宴舟擋住陽光,葉初棠被陰影籠罩。
她移開團扇,看著身材頎長的男人,問道:“打算什么時候離開?”
“你若喜歡揚州,可以多玩幾天。”
“揚州的三月的確舒適,那就再玩五天。”
“行,聽你的。”
***
葉初棠一家又在揚州開開心心地玩了五日。
泛舟游湖,登山望遠,寺廟祈福。
京城卻鬧翻了天。
尤其是皇帝,焦躁不安,又恐慌不已。
他怒視著宋家家主宋明玉,隨手拿起桌案上的硯臺,砸了過去。
“宋家主,若不是宋景寧失誤,沒有抓到葉初棠和兩個孩子,朕如今就不會這么被動!”
硯臺砸在玉石地板上,跳了兩跳,墨汁濺得到處都是。
宋明玉恭敬地跪下,“皇上,葉初棠有能力通天的‘鬼盜’幫忙,景寧真的盡力了。”
“祁宴舟孝順,他絕對不會不管祁家兩老的死活,草民猜測,他和葉初棠已經秘密進京了,皇上一定要小心。”
這話讓皇帝有些慌。
葉初棠太能耐了,他壓根防不住。
他扭頭看向丑陋不堪的德公公,叮囑道:“一定要看好祁家人,若朕出事,讓他們陪葬!”
“是,皇上!”
皇帝想到后天就是上巳節,頭疼不已。
“宋家主,你主意多,說說看,后天的斬首示眾要怎么辦?”
“回皇上,秦丞相和祁家的關系好,您只需要向他下一道密旨,讓他拿出點證據,并聯合百姓替祁家發聲,就能將祁家人斬首的時間往后推。”
“你要朕當一個出爾反爾當昏君?!”
宋明玉以頭搶地,姿態謙卑。
“皇上,祁家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很高,您若明知有祁家可能被冤枉,還一意孤行要將他們斬首,是昏君會做的事。您將斬首時間往后移,調查真相,才是明君所為。”
這話雖然沒說錯,但皇帝不想這么憋屈。
“既然祁家大房暫時動不得,那就從二房下手吧,不給祁宴舟一點威懾,他還真以為朕怕他了!”
祁家大房和二房之間的糾葛,宋明玉是清楚的。
他自然不會管二房的死活。
“皇上英明!”
“下去吧。”
宋明玉離開皇宮,回到宋家。
他去看躺在床上養傷的宋景寧。
“祁宴舟現在都沒任何動靜,怕是已經知道了你和解大人的計劃。”
宋景寧臉色蒼白,看起來很是虛弱。
“爹,初兒和宴舟都是聰明人,就算他們沒發現破廟的刺殺是一個局,祁家人被抓也足以讓他們明白一切。”
說著,他嘴角上揚扯出一抹淡笑。
“所以他們是故意不動作,想看我玩火**。”
宋明玉聽到這話,心里咯噔一聲。
“以這兩夫妻的聰慧,會不會反向算計你,逼你當皇帝?”
祁宴舟和葉初棠可不是會受脅迫的主。
宋景寧:“……”
他沒想過這種可能,但這種可能的確會發生!
沉吟片刻,他說道:“看來只能讓祁書硯聯系祁家軍,以祁宴舟的名義發兵南下了。”
不能再等了,不然就得花更多的心思應付皇帝。
時間久了,定會露餡。
宋明玉點了點頭,“行,我找機會去見見祁書硯。”
祁家人被皇帝關在皇宮的密牢里,由護龍衛和大內侍衛共同看守。
如今,韓良已經被韓沖說服,護龍衛成了內應。
宋明玉將寫給祁家軍的信件交給韓良,讓祁書硯簽字落款。
“宋家主說,祁二公子沒有入局,得下一劑猛藥,如果二公子還不就范,就只能你坐那個位置了。”
祁書硯:“……”
他倒是想,但他清楚自己沒這個能力。
“棋子已經落下,棋局也已成型,我那弟弟逃不掉。”
說完,他利落地簽了字。
***
當祁書硯落款的書信送往天山郡時,祁家軍已經秘密南下了。
祁宴舟在聽到祁家要被斬首的消息時,便通知了祁家軍前往京城。
天山郡離京城太遠,得早做準備。
今日是葉初棠啟程離開的日子。
她向唐家兩老辭行。
“外祖父,外祖母,樂樂就麻煩你們照顧了,等解決狗皇帝,我會和兄長一起來接她。”
雖然謀反不會有任何危險。
但樂樂對朝堂權謀不感興趣,沒必要讓她經歷推翻舊朝,建立新朝的血腥。
唐家兩老笑著道:“初兒,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將樂樂照顧好,你和宴舟照顧好安安,萬事小心。”
“好,再會!”
葉初棠翻身上馬,策馬離開。
祁宴舟抱著安安上馬,立刻追上。
韓沖的四個親信沒有離開,留下保護樂樂。
這是樂樂第一次和家人分開,戀戀不舍地看著漸行漸遠的馬匹,眼眶變得濕潤。
唐老爺子立刻將樂樂抱起,輕輕地幫她擦拭眼淚。
“樂樂別哭,你爹娘很快就會來接你的,你不是喜歡動物嗎?曾外祖父帶你去看雜耍可好?”
馬上就上巳節了,揚州城里有各種表演,熱鬧非凡。
樂樂摟著唐老爺子的脖子,轉哭為笑。
當兩老一小看雜耍的時候,葉初棠和祁宴舟已經出了城。
揚州城距離京城不算遠,但也不近。
快馬加鞭得五日。
但考慮到安安,以及祁家軍的速度,夫妻倆放慢了進程,在路上走了七日,抵達緊挨京城的邯鄲城。
這七日內,京城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
祁家二房的姨娘和庶出,被斬首示眾了。
第二。
秦家幫祁家脫罪的證據是假的,被抄家收監。
于三日后,同祁家人一起,于菜市口斬首示眾。
如今,不僅京城戒備森嚴,就連周邊的州郡也如臨大敵。
邯鄲城由保皇黨把守,城墻上滿是嚴陣以待的士兵。
有一點風吹草動,將士都如臨大敵。
整座城猶如鐵桶一般,別說人了,連只鳥都飛不進去。
但這對葉初棠來說不算什么難事。
她如今的功德值多到用不完,用土系異能打通了一條暗道。
暗道又寬又高,騎馬可通行。
邯鄲城不大,騎馬橫穿只需兩刻鐘。
從暗道里出來后,葉初棠對祁宴舟說道:“我先帶安安去京城,你去和祁家軍會合,到時候我們里應外合,一舉攻破京城,逼宮奪位。”
祁宴舟點了點頭,“多加小心,皇帝雖然是草包,但他身邊有不少能人。”
“好,我會的。”
“進京后,去找北檸,我在京城的所有人都歸她管。”
葉初棠應了一聲,接過安安,策馬離開。
祁宴舟等看不到葉初棠的身影了,才用力抽了下馬鞭。
“駕!”
馬兒疾馳,塵土飛揚。
半日后,葉初棠到了京城的地界。
所有進京的路口都有官兵把守,禁止任何人進京。
葉初棠將馬藏在密林里,將自己和安安喬裝了一番。
然后,她用手捂住安安的眼睛,帶著他瞬移進了京城,直達北檸的藏身之地。
北檸掌管著祁宴舟的情報網,之前經營一家吃飯和娛樂為一體的酒樓。
前不久,京城戒嚴。
除了糧鋪和藥鋪,所有鋪子都被勒令關門。
沒了酒樓打掩護,北檸不方便傳送消息,就去了魚龍混雜的城北貧民區。
這里人多且雜,傳送消息不易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