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上課時間，校園里一片靜謐，唯有老師講課的聲音隱隱從教室里傳出。就在這空蕩的樓梯間，全校成績排名一二的兩個人竟意外碰面了。

周源軒邁著大步，長腿一收，穩穩地停在了原地。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一雙漂亮的眼眸仿若藏著星子，此刻正映出眼前女孩的身影，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還沒下課吧。”

陶曄微微仰頭，看向他，神色平靜：“我知道。”

周源軒薄唇輕抿，目光緊緊鎖住她，像是在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解釋。

這一下，反倒讓陶曄有些不知所措了。在她心里，自己和周源軒不過是偶爾說過幾句話、碰過幾次面的普通同學罷了，這種程度的交集，就算路上偶遇，也實在沒必要專門打招呼。她滿心疑惑，搞不懂周源軒這突如其來的“搭訕”是為了什么，更不明白他干嘛站在這兒，擋住自己的去路。

“你知道？”見女孩半天都不吭聲，周源軒率先打破僵局，主動發問，“那你怎么在這兒？”

陶曄心里忍不住腹誹：你又不是紀律委員，管得可真寬。可面上還是不動聲色，把糊弄老師的那套說辭又搬了出來：“身體不舒服，跟老師請了個假。”

她身形纖細，柔柔弱弱的，單從外表看，這理由倒也勉強說得過去。只可惜，她懷里抱著的那本教輔實在太扎眼。

周源軒眼神銳利，一眼就瞧出那是從教務處領來的全套解析，而且還是物理學科的。這會兒教室里正上著物理課呢，她卻抱著物理教輔在這兒曠課，這是什么操作？

周源軒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覺得有些好笑：“身體不舒服還不忘學習？”

陶曄下意識抱緊懷中的教輔，像護著什么寶貝似的：“那當然，高三了，分秒必爭，一刻都松懈不得。”

周源軒嘴角的笑意瞬間僵住：“……”這話聽著怎么就這么沒說服力呢。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某人自習課的時候從頭到尾都在發呆，這會兒倒突然懂得珍惜時間了？

“還有事兒嗎？”陶曄心想，再這么尬聊下去純粹是浪費時間，關鍵是他倆壓根兒就不熟，“沒事兒我先走了——”

“有一件事。”

“……”陶曄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什么事兒？”

“劉主任讓我轉告你，他打算推薦你進數理化競賽的省隊。”周源軒頓了頓，又補充道，“資料都已經在著手準備了。”

陶曄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誰？？”

“教務處主任。”

“他又不了解我，怎么就挑中我了？”陶曄滿心疑惑，怎么都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她腦海里迅速把整個事兒的來龍去脈過了一遍，突然，一個疑點浮上心頭。

本來是江以柔帶她去教務處的，結果半路上被周源軒截了胡，之后這人還留下來和主任私聊，這一聊就聊到了現在。而且，他去教務處的理由還是——找主任有事。

把這些細節串聯起來，陶曄沒法不多想。她柳眉一豎，質問道：“不會是你讓他選我的吧？”

周源軒不動聲色地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就目前來看，這女生對競賽明顯沒什么興趣，甚至還有些抵觸。這倒激起了周小少爺的好奇心，一般來說，成績這么優異的學生，對競賽這種事兒應該趨之若鶩才對。畢竟既能增加沖擊名校的籌碼，又能收獲榮譽和獎金，怎么看都是穩賺不賠的好事。

奇怪，這個女生，一次次都和他預想的不一樣。

“讓他選你進省隊？我還沒那么大能耐。”周源軒語氣淡淡。

陶曄更懵了：“那怎么這么突然？我之前又沒參加過競賽。”這也太不合理了吧！

“他只是征求過我的意見。”周源軒語調平緩，就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覺得你行，就投了你一票。”

陶曄瞪大了雙眼，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這跟你主動選我有什么區別？！這不就是變相地把她給“賣”了嗎？！

“所以你說找主任有事，就是為了這事兒？”陶曄氣得咬牙切齒。

“也不是，順便。”

其實他找劉國棟壓根兒沒什么正事兒，那就是臨時編的借口。至于非要跟著去的原因……他一時也說不清楚，就好像在那個瞬間，心底有股莫名的好奇心驅使他做出了這個決定。他不過是一時受直覺支配罷了。

“總之。”周源軒邁開步子，邊走邊說，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她白得近乎剔透的脖頸上。他眼眸深邃如墨，幽深得仿佛能把人吸進去：“你做好準備。”

…

陶曄一路小跑回到宿舍，把手里的教輔狠狠往床上一扔，雙手扯下口罩，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她本來打算去圖書館的，結果被這事兒一攪和，直接放棄了原計劃，一路飛奔回宿舍。此刻，她急需洗把臉，讓自己冷靜冷靜。

周源軒帶來的消息，就像一道晴天霹靂，把她劈得外焦里嫩。很顯然，參加競賽這事兒，純粹是在給她原本平靜的校園生活添亂。她甚至開始懷疑，轉到私立紅楓中學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其實轉學也不是她的本意，都是母親的執念。母親總說，這地方匯聚了紅楓市最頂尖的教育資源，只要考進來，那就是撞大運了。

陶曄卻覺得這說法太夸張，之前聯考的時候，她都沒怎么復習，就靠著數理化三門硬課殺進了高分段。

冰涼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匯聚到下頜，搖搖欲墜。陶曄雙手撐在盥洗臺兩側，腦子漸漸清醒過來。難不成……就是因為她那格外突出的數理化成績，才被盯上的？

可惡！早知道當初就該控分！

陶曄抬起頭，鏡子里映出一張小巧精致的臉蛋。標準的鵝蛋臉，因為營養不良顯得有些消瘦，眉如遠黛，雙眸恰似星辰閃爍，鼻子小巧而挺直，使得五官立體感十足，唇形優美，嘴角就算不笑也微微上揚。

她肌膚如雪，仿若上等的白玉，在這白皙膚色的映襯下，五官愈發顯得明艷動人，多了幾分艷麗之感。不過，由于她性子清冷寡淡，眉眼間總是帶著幾分慵懶，整個人又散發出一種清冷疏離的氣質。矛盾又濃烈的氣質交織在一起，既有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離感，又帶著幾分不經意間流露的侵略性。

就這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很難讓人把她和數理化聯系到一塊兒。

陶曄隨手擦干臉上的水珠，轉身撿起教輔，在書桌前緩緩坐下。她抽出一支筆，又從柜子里翻出一疊厚厚的 A4紙，在最上面工工整整地寫下標題——萬有引力定律的模型構建。

寫完標題，她翻開教輔，先是迅速鎖定目錄，接著依照章節內容有條不紊地進行歸納總結。她做事專注度極高，效率也快得驚人，這本教輔厚厚的，正常來講，真要學完起碼得花上好幾天時間。

陶曄本身對知識點就爛熟于心，腦子里又有著清晰的知識架構，所以僅僅一個下午，就在紙上勾勒出了詳細的知識框架，還標注出了重難點。

等資料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陶曄瞅了一眼手機，發現已經到晚輔時間了。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來電鈴聲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