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看見寒沉忽然抬頭,心下一緊,手上的力度陡然加大,渾然沒有在意一只貓的死活。
“怎么了嗎?”她臉上揚起自然的笑容,在暖陽飛絮中,細碎發絲吹拂面龐,陽光吻過她的唇角,像是星子落進她淺色的瞳孔,蕩漾出萬千星河。
寒沉的目光落在了虞念衣領上,一根細長的白色毛發微小的幾乎不可見,“殿下若是在園中看到異常,可以呼喚臣,不論臣身在何處,一定會第一時間趕來。”
虞念胡亂點頭,心想著必須要讓寒沉趕緊離開,否則時間一長就很容易被他發現小白的存在。
“我知道了,你要是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先離開了,我想一個人欣賞這里的風景。”
見寒沉離開,她這才長舒一口氣,松開了被她卡在背后的可憐貓。
白貓有進氣沒出氣地躺在椅子上,蔫蔫的提不起勁,虞念看到他的樣子,立馬察覺出不對勁。
“小白,小白你怎么了?!”
虞念驚慌失措地壓著聲音小聲問道。
“咳咳……”
虞念僵硬住,緩緩轉身看了眼周圍,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存在。
那剛剛的咳嗽聲是哪里傳出來的?
然而她看了半圈也再也沒有等到第二次古怪的聲音。
韓廷聽見自己的咳嗽聲,陡然噤聲,他心虛的喵了兩聲,生怕小雌性發現異常。
虞念抱起小白,聲音透露出害怕:“小白,這里不干凈,我們先回寢宮。”
她渾然沒有察覺罪魁禍首正躲在她的懷里,埋著頭心虛。
溫柔香真是誤人大事。
韓廷不舍的從小雌性的懷里掙脫出來,不等虞念在身后追他,就憑借矯健的身姿來到了秘密接頭點。
空中盤旋的渡鴉看見老大出來,躲開侍衛的監察,降落在了一根粗壯的竹子上。
他低頭用長喙梳理了會兒毛發,才看見白貓珊珊跑了出來。
“老大,你怎么這么慢啊。”渡鴉張嘴吐出人言。
白貓蹲坐在地上,舔了舔爪掩飾心虛,“這里的宮殿大,跑過來費了點時間。”
渡鴉沒有貧嘴,從腳腕上叼下一卷信,“這里面是我觀察后畫下來的地形圖,里面幾個可能儲存海洋之心的地方都已經被我圈了起來,還有什么其他需要幫助的地方?”
白貓將信收了起來,“今晚我就去打探一下這些地方,你讓弟兄們幫我做好接應。”
“好的,還是按老樣子嗎?”
“嗯,凌晨兩點行動。”
渡鴉忽然從竹子上飛下,韓廷下意識躲開。
“老大,你身上好香啊!”
“滾!”男人低沉又破防的聲音響起。
渡鴉見白貓一躍而起要一爪子將他撓到地上,連忙扇動著翅膀飛走,欠欠的聲音調侃道:“這是什么小雌性的香味吧?反正我在老大身上只聞到過汗臭味,絕對不可能是老大的體香。”
竹林內立馬響起一道獅吼。
“你有本事下來!”白貓拍了拍地面,留下一爪子印記。
渡鴉見好就收,要不是韓廷現在維持著小貓咪的形態,絕對會飛上去將嘴欠的渡鴉一爪拍在地上。
嘴碎的渡鴉離開后,竹林瞬間安靜下來。
白貓抬了抬爪子,將圓滾滾的腦袋塞到腋下,什么也沒有聞到,這才放心的朝回去的方向顛顛跑去。
用完晚餐的虞念,發現小白又不見了。
不過這一次,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寒沉已經督促著夜洛來到殿下的宮殿門口。
“質子殿下,日落了。”
“寒侍衛,不著急,還沒有天黑,如果我沒有記錯,陛下的懲罰說的是天黑后才開始罰跪。”夜洛雙臂環抱著胸,站姿挺拔,墨色碎發隨著微風輕輕晃蕩。
寒沉緘默,陛下的口諭確實如此。
虞念趕來時,看見兩大門神站在門口辟邪,一人面無表情,一人陰郁帶笑。
“寒沉,今天我也帶他進去,讓他跪在門口不如讓他跪在我床頭,這樣才解氣。”虞念現在編謊話已經沒有那么心虛了。
“殿下,陛下的諭旨不可多次違背。”寒沉頭一次在虞念面前展露出強硬,他冷峻的臉上露出不贊同,“我會替殿下監督質子受罰。”
虞念見無法說服他,直接上手要將夜洛拉進寢宮。
寒沉上前一步,舉止并未僭越,“殿下,請三思,若是讓陛下知道您這樣縱容質子,只怕會引起陛下不喜。”
寒沉沒有說錯,若是讓女王知道虞念為了一個卑賤的質子多次忤逆,恐怕只會引來更多的針對。
夜洛沒有受虐的癖好,他眸底晦暗,“寒侍衛,你難不成是親眼看見了殿下縱容我?否則就是在空口捏造,誣陷殿下。”
寒沉眉間蹙起,看向虞念:“臣沒有這個意思。”
夜洛步步緊逼,“夜間殿下房門緊閉,你既無法看見也無法聽見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不是空口捏造又是什么?再者,陛下如果問起,相信寒侍衛只是寒侍衛一句話的事情,難不成寒侍衛只是忠于陛下,而非忠于殿下?”
他眉尾挑起,看見一向冷靜正氣的寒沉臉上出現慌亂和急切,夜洛唇角微微勾起。
天邊半邊暮色,半邊夕陽。
“殿下,臣一直忠于您,此等小人挑撥,殿下不要相信。”寒沉冰藍的眸底映出天邊明滅的光影,急切辯解的話語中帶了一絲期盼。
虞念目光在寒沉和夜洛的身上游移,此時只要順著夜洛的話發脾氣,寒沉一定會不再有任何懷疑的讓她把夜洛帶進屋里。
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見那雙只倒影出她身影的眼睛,就無法說出這樣的話。
“寒侍衛,看到沒有,殿下已經被你傷透了心,你有這時間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向殿下請罪吧。”夜洛捻著一幅替他好的樣子,將事實黑白顛倒,又幾步走到虞念身邊,輕輕搭肩,“殿下,讓臣好、好、承、受、您、的、懲、罰。”
他拖長了聲音,將這話說的意味深長、耐人尋味,目光卻在挑釁地看著寒沉。
仿佛在嘲笑他,不過是一個侍衛而已,又比他這樣的質子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