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澄小手連忙捂住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圓溜溜,定定地看著阮流箏。
完啦,一不小心就把實話說出來了。
半晌,他朝阮流箏誠實地搖搖頭,“沒有了。我今天就去了一趟相親公園,遇到謝叔叔之后,我們就去找你了。媽媽你相信我!”
阮流箏眉眼一抬,語氣淡淡,“為什么去相親公園?”
見阮流箏的態(tài)度仍然冷淡,傅景澄微微抿唇。
他垂眸,低聲說,“媽媽你別生氣,我去相親公園只是想給你找個依靠,讓你在和姓傅的離婚后,也能有個能保護你,照顧你的人,有個能在你傷心時,為你擦眼淚的人。”
阮流箏眼眸微怔,她抬眸望著哭的鼻子、眼眶通紅的兒子,心口不可控地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兒子的一字一句都仿佛一把把刀刺進了她胸口,鮮血淋漓。
有時候,她真希望兒子不那么懂事。
說到底,也是她的錯,是她在傅硯辭表現(xiàn)得太軟弱,是她對傅硯辭太執(zhí)著,才會讓兒子對她如此的沒有安全感。
阮流箏閉了閉眼。
她朝傅景澄張開手,啞聲說,“澄澄…”
傅景澄吸了吸鼻子,他蹬掉鞋子,爬上床,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阮流箏的胃部,躺到了她的身側(cè)。
他小手緊緊摟住她的腰,嗓音委屈,“媽媽,謝叔叔真的很好,他會抱澄澄,會給澄澄買冰激凌吃,我真的不能讓他當我爸爸嗎?”
聽著兒子稚嫩的嗓音,阮流箏心口一痛,她眼眶酸澀,忍不住抱緊了兒子。
在尋常父子中,兒子剛剛說的那些,是再平常不過、再簡單不過的行為了。
然而,就是那些簡單的愿望,兒子也沒有實現(xiàn)過。
因為,傅硯辭從不屑于抽出些時間滿足兒子。
“如果你和謝叔叔結(jié)婚,那以后幼兒園的親子活動,澄澄就不會是最后一名了,而且,他也絕對不會像姓傅的那樣,讓你每夜都苦苦等待他。”
傅景澄緊緊抱著阮流箏的腰,繼續(xù)說道。
雖然他的語氣平緩,但阮流箏聽著心口卻更加刺痛。
她深吸一口氣,低頭,輕輕撫摸兒子嫩滑的小臉,嗓音輕緩而柔和,“澄澄,對不起。媽媽向你道歉,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卻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讓你對我產(chǎn)生了不信任。”
“但是請相信我,媽媽有能力照顧你,也有能力照顧自己。”
傅景澄抿了抿唇,眼眸遲疑。
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阮流箏。
畢竟,媽媽曾經(jīng)為了姓傅的,幾乎日日都傷心難過,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到現(xiàn)在都記憶猶新。
她真的能照顧好自己嗎?
況且,他還是想讓謝叔叔當他爸爸。
他咬唇,語氣猶豫,“可是...”
阮流箏微微一笑,揉了揉兒子的頭,沒在說什么。
她明白兒子的疑慮,也不怪他的不信任。
誰讓她曾經(jīng)為了傅硯辭那么癡狂呢。
不過以后不會了。
哪怕是為了兒子,她以后也絕對不會再掉一滴眼淚,她必須要做一個堅強的人,給兒子足夠的安全感!
時間會證明一切!
……
北山別墅,時隔多日,傅硯辭終于再次踏進了這里,這個他和阮流箏的婚房。
他剛剛應酬完,身上還帶著濃濃的酒氣。
深色的西裝外套半搭在胳膊上,領帶微微松散,整個人風流又不羈。
他信步走進別墅,眉眼慵懶又隨意。
然而,在看見空無一人的客廳時,他臉上的神情瞬間變了。
傅硯辭揉著額角的動作一頓,冷峻的眼眸一沉。
他走到沙發(fā)前坐下,隨后招來一名傭人,冷聲詢問,“太太呢?”
家里的傭人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阮流箏離開前的行為卻是讓傭人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此時,面對傅硯辭的詢問,傭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太太昨晚收拾了行李,連夜帶著小少爺出去了。今天一天都沒有回來,可能是去度假了吧。”
傅硯辭表情一冷。
白天的場景歷歷在目。
離婚、辭職到現(xiàn)在的離家出走,現(xiàn)在看來阮流箏這次是預謀已久啊!
不過,這欲擒故縱的招數(shù)未免太老套了。
傅硯辭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揮手讓傭人離開,然后掏出手機開始翻找阮流箏的電話號碼。
過幾天就是傅家一月一次的家庭聚會,身為他妻子的阮流箏必須出席,尤其要帶著孩子。
老爺子手里還握著股份,哪怕他成為傅氏的總裁,如今也還不能掉以輕心。
為此,他不介意勉為其難地哄哄阮流箏。
終于,傅硯辭在通訊錄的最底下找到了阮流箏的電話號碼,他沒有猶豫地撥打過去。
漆黑的眸子凝著深深的不悅。
電話響了許久,就在傅硯辭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才終于被接聽。
“阮流箏,你趕緊給我滾回來!”
傅硯辭狠狠松了下領帶,嗓音帶著濃濃的戾氣。
電話那頭,阮流箏聽著話筒里傳來的憤怒聲音,她不以為意地笑了下,“回去做什么?等著你帶著白浣清登堂入室嗎?”
“傅硯辭,我說了要離婚,就不會再回去,澄澄也是。”
阮流箏斂眉,眸底掠過一抹冷意。
傅硯辭深吸一口氣,他起身,拿著電話走到窗前,聲線冷沉,“過幾天就是傅家的家庭聚會,阮流箏!你鬧也該有個限度。”
醫(yī)院里,阮流箏握著電話的手微微收緊,她勾唇,眉眼極具諷刺。
直到現(xiàn)在,傅硯辭仍然沒有認識到錯誤,甚至還自以為是地認為她在鬧脾氣。
真是…好大的臉啊!
傅硯辭憑什么以為,在他做了那些事情后,她還會一直在原地等他。
她的確愛他,但犯蠢一次,就足夠了。
阮流箏微微垂眸,嗓音冰冷地開口,“傅硯辭,我現(xiàn)在明確地告訴你,從今以后,傅家的一切事情都與我阮流箏無關。澄澄是我的兒子,不是你討好老爺子的工具。”
“等你什么時候想清楚了,要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了,再給我打電話吧!傅硯辭,我沒時間陪你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