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格。”

“我的名字。”

雷格直起身，看著小人魚漂亮的眼睛里滿是對他的仇恨和戒備，只覺得有趣。

被捕撈上岸的魚能有什么殺傷力，在他看來不過是無謂的掙扎。

雷格伸手勾起莫莉金黃色的一縷長發，隨后將目光落在她耳尖因為緊張而翕張的魚鰭上。

上手一摸，便觸到了耳后的魚鰓。

浮出水面時魚鰓是緊閉著的，但觸感極其柔軟。

對于人魚來說，魚鰓也等同于她們的咽喉，是非常敏感的部位。

雷格的手上有著粗糙的厚繭，摩挲她的魚鰓有一種觸電一樣的感覺。

莫莉十分不耐地扭動身體，想要避開雷格的手。

“有名字嗎？”

雷格眉弓下壓，碧綠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莫莉。

見她沒反應，良久后嗤笑。

“不會說話？”

“那么，我該先教會你怎么說話。”

雷格勾起嘴角，松開對小人魚的掣肘，手又重新搭在胯間佩戴的彎刀上。

在這茫茫大海上，總算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他踱步走至長桌，端起銀壺往鑲著寶石的金杯里倒出白蘭地，偏頭看著魚缸里的小人魚，隨后勾唇一飲而盡。

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真有美人魚這樣的生物。

原本雷格還想將人魚當做賀禮獻給皇室，這么一看倒是有些舍不得。

喝完一杯酒后，雷格又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張牛皮卷軸，上面清晰記載了關于美人魚的記錄。

這份可以稱得上是尋寶圖的卷軸是他幾個月前從一艘商船上劫獲的，那商船的船長為了活命將這份美人魚的尋寶圖獻給了他。

“聽說人魚的眼淚可以變作高質量的珍珠？”

雷格走到莫莉跟前，將莫莉從水下撈起，盯著人魚如藍寶石一樣透亮的眼睛，隨后用拇指指腹用力揉搓她的眼角。

但莫莉眼眶都被揉紅了，也沒見她掉一顆眼淚。

人魚的不配合讓雷格不滿地蹙眉，指腹下滑膩的皮膚觸感卻讓他瞇起眼睛。

那雙冒著幽幽綠光的眼睛讓莫莉十分不舒服。

沒一會雷格被外面的水手叫走了。

臥室大門重新被關上。

...

莫莉不可能當案板上的魚肉。

人一走，她就翻出了水缸，跌落在地板上。

很快，魚尾便化成了雙腿。

作為人魚時有堅硬的魚鱗作為保護，魚尾便是她們最有力的武器。

魚鱗褪去，雙腿變得脆弱。

莫莉試著站起身，但雙腿軟弱無力不說，腳底更是傳來刀割一般的刺痛。

莫莉被疼得渾身冒汗，她咬牙往前走了一步，雙腿就開始打抖，走第二步時更是直接腿軟重新跌落在地上。

距離木門僅兩步之遙，莫莉忍著痛重新站起來。

痛苦如同被烈火炙烤，萬劍從腳底穿心而來。

莫莉的身體開始冒冷汗，眼眶被逼得通紅。

眼見木門近在咫尺，只要伸手就能打開。雙腿還是難以支撐身體的重量，再次跌落在地。

莫莉被摔地渾身痛，膝蓋更是痛得發麻。

木門卻突然從外面被打開，男人逆著光堵在門口，只能看到他幽綠如惡狼的一雙眼睛，似乎在譏諷她不自量力。

高大的陰影覆蓋在莫莉的身上。

外頭風雨交加，船體晃動得厲害。

昏暗的臥室，人魚光滑的身體格外醒目，長發黏在身體上，遮住了大片皮膚。

雷格明晃晃打量著她，眼神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掃過她的身體。

不愧是叫美人魚。

臉龐精致宛如雕刻，皮膚白皙近乎透明，和角落里那幾箱戰利品中的美玉一樣無瑕光潤。

眼睛是海洋的顏色，像是最上等的珍貴礦石。

長發自然卷曲，金燦燦的，是和金幣一樣的顏色。

若是讓教廷的那群人見了，必定要將她當成妖精綁起來處死。

莫莉狼狽地蜷縮在地上，面對敵人，她下意識齜牙，惡狠狠地看著雷格。

雷格嗤笑一聲。

“真不老實。”

他彎腰將莫莉抱起，竟轉身走出大門。

大門外，莫莉這才看清房間外還有兩米寬的甲板。

雷格抱著莫莉，站在甲板外的圍欄邊上。

而圍欄之下，是寬闊的一層甲板。

船長的房間，與大海的距離隔得遠呢。

因起風浪，甲板上的大帆全部被收起，一層甲板上許多忙忙碌碌的水手，正在為抵抗風雨做準備。

而船體之外的海面上，海水沒了陽光下溫柔的藍，而是近乎漆黑的墨色，像是在醞釀一場極具毀滅的風暴。

甲板上的水手們見到這一幕都有些心慌，唯獨雷格抱著莫莉站在二層，眼里滿是對海洋風暴的征服欲。

呼呼風聲中，雷格的聲音傳進莫莉的耳朵里。

“祈禱吧，祈禱這次的風暴可以掀翻船只。”

“這是你唯一能離開這里的機會。”

——

上天沒有給莫莉這次機會。

雷格這人大概是位有著多年航海經驗的船長。

莫莉在水缸里只感受到幾小時的顛簸，很快窗外便雨過天晴了。

暴風雨過后，水手們捕撈了許多平時少見的鮮貨，莫莉被關在房間里都能聽到他們歡呼雀躍的聲音。

而這些鮮貨，大多都進了莫莉的肚子里。

雷格似乎只把莫莉當成了一條金貴的寵物，和從前貴人們養的錦鯉沒有區別。

除了教她說話，雷格的興趣變成了每日三餐喂她吃海鮮。

怕她嬌貴的喉嚨被魚刺劃破，雷格甚至拿著小刀，耐心地將魚肉一片片刮下來，喂到她嘴里。

曾經雷格也是這么對原主的，但原主性格剛烈，不接受雷格投喂的食物。

雷格是個涼薄兇殘的人，見小人魚不接受好心對待，便餓了她幾天，在她快餓死的時候再強制灌她食物。

莫莉不是真正的土著美人魚，不會輕易做出鬧絕食的事。

養精蓄銳才能厚積薄發。

因此吃飯時，莫莉倒是比之前老實很多，餓了就張嘴吃，飽了就停下。

反正有人伺候，比自己去捕食來的輕松。

莫莉知道，按照原主曾經的發展路線，很快就要到這具身體的成熟期了。

成熟期一到，雷格就會從一開始的只把她當成一件會動的藏品，轉變為把她視作一個女人。

他會愛上人魚，并強迫她也愛上自己，日日夜夜糾纏不休，永無放她走的可能。

她必須在成熟期到來之前逃離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