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魚進食時倒是安分，見她乖巧地用嘴咀嚼魚肉，那些腥氣的海魚被她吃的津津有味。

“吃飽了？”

“那該檢查你的學習成果了。”

雷格放下手上的削肉的匕首，伸手鉗住她的后頸，感受掌心下鱗片的冰冷濕滑。

“叫我的名字。”

莫莉蹙眉掙扎，雷格用力捏了捏，又重復了一遍。

還是沒開口。

“不肯說？還是不會？”

雷格伸出另一只手，拇指指腹按在莫莉的下嘴唇上。

莫莉張嘴就要咬他。

真是條烈性子的魚。

兩人僵持不下，雷格冷哼一聲。

“愚蠢的魚。”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高亢的鳥鳴。

雷格起身，走出窗外，不一會一只碩大的老鷹飛至甲板外的木質欄桿上。

它抖了抖寬大的翅膀，羽毛在陽光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種金屬的光澤，一雙琥珀色的鷹眼迅速鎖定屋內的莫莉。

雷格將莫莉吃剩的海魚全數喂給了它。

“說說，帶回了什么好消息？”

見它一直盯著屋內的莫莉，雷格嗤笑一聲：“那條魚可不是你的食物。”

這鷹聽懂了主人的話，很快將目光移開了。

...

夜幕降臨，房間內燭臺上的蠟燭被點燃，橙紅的燭光照在雷格身上，倒是削弱了一點兇惡的氣質。

他沐浴過了，身上換了件寬松的襯衫，領口微敞，露出飽滿緊實的蜜色胸膛。

見他朝這邊走來，莫莉心下瞬間警惕起來。

看到小人魚耳上翕張的魚鰭，雷格瞇了瞇眼，折射出審視的目光。

“緊張什么？”

昨晚雷格一晚上都不在臥室，大概去指揮應對暴風雨去了。

但今日風平浪靜，雷格自然要在自己的船長臥室里休息。

“聽說人魚的歌聲美妙動人，還能催眠人心。”

雷格站在床鋪和水缸之間的空隙處，俯身打量著莫莉，眼里帶著戲謔和探究。

“不肯吐珍珠，唱唱歌不為難吧？”

莫莉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人魚的歌聲確實有蠱惑人心的功效，但今晚并不是一個好時機。

她連從水缸處走到臥房門口都不行，更別提怎么下樓走到一樓甲板再跳下水。

更何況現在要是真的開口唱歌，雷格肯定知道她是聽得懂人話的。

見莫莉無動于衷，似乎沒有聽懂的樣子。

雷格覺得無趣。

一條聽不懂人話也不會說話的人魚，和小貓小狗也沒什么區別。

但比起尋常寵物，人魚自然比小貓小狗都要珍貴萬分。

雷格的目光落在她身下的魚尾上。

昏黃的燈光下，原本泛著細碎微光的礦藍色魚尾變得有些螢綠，從腰部逐漸往下延伸，顏色由淺至深。

每一片魚鱗都像是精心打磨過的寶石，尾鰭寬大而透明，邊緣的魚骨泛著淡淡的銀色。

神秘又深邃。

蠢歸蠢。雷格不能否認的是，第一眼看到她時，就回憶起幼時第一次看見大海時內心的波瀾。

這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生物。

雷格伸手想撫摸再次一下這些鱗片，莫莉見他的動作卻如臨大敵。

扭動著身體躲避間，鱗片劃破了雷格的手指，血珠瞬間涌出，紅色在水中化開。

短短兩天內，連著受了三次傷。

雷格倒是沒想到人魚的魚鱗居然如此鋒利。

他發出一聲哼笑：“脾氣真大。”

美麗的事物果然處處帶刺。

“真是一點也不乖。”

雷格心中頓時升起一種莫大的征服欲。

就像征服大海那樣。

沒有什么生物馴服起來會比征服大海還要困難。

看著小人魚藍寶石的眼中滿滿的敵意，雷格勾了勾嘴角。

...

莫莉睜著眼，一直警惕著床上隆起的鼓包。

美人魚的睡眠是階段性的，不需要人類那么長的睡眠時間。

而且夜晚對于人魚而言，才是捕獵的好時機。

莫莉一邊盯著雷格，一邊思考著白天看到的船體情況。

從二樓至一樓有兩段臺階，下了樓梯就是一層甲板，再走五步路就可以到船體的最邊緣。

看似很短的路程，對于雙腿脆弱的人魚來說如同天塹。

況且還要躲過雷格、以及不知道有多少個巡邏的水手。

重重困難下，想要回到大海，難如登天。

讓雷格主動放走她更是不可能的。

看這一屋子金銀財寶便知，他的愛好除了征服大海，就是收藏天下奇珍異品。

莫莉有預感，就算她死了，雷格也不會把她的尸骨丟回大海。

記憶中原主距離成熟期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莫莉打算先安靜蟄伏一個月，放松雷格的警惕心，找到一個好時機，迷惑船員，讓人助她回大海。

只要她能躍入水中，便不會再有第二次被捕捉到的機會。

...

莫莉一直想到下半夜，見雷格已然熟睡，便合上了眼睛閉目養神。

好在一夜安穩。

天色剛剛泛青，雷格便睜開了眼。

他偏過頭，第一時間看向水缸里的人魚。

見莫莉正背對著他蜷縮在水缸里沒什么動靜，雷格利落起身，撈起一旁的長鳩斯特外套披在身上。

剛一靠近水缸，就看見水中的人魚睜開眼睛，眼神一如既往地戒備，冷冷地盯著他。

雷格勾勾嘴角，抬腳出了大門。

樓下的甲板上已經有船員開始準備早餐，豆子和魚肉燉煮的香氣從廚房里飄出。

見雷格下來，水手們紛紛和船長打招呼。

副船長端著酒杯從廚房里走出來，看到雷格，他走上前將手中的酒杯遞給雷格。

“大人，那條人魚怎么樣了？”

雷格睨了他一眼，過了一會才緩緩道：“奧丁昨天帶來了消息，有一艘英格蘭商船的路線將在三天后和我們重合。”

副船長立即了然：“我會讓伙計們準備好的。”

“讓瞭望手這幾天注意些，那是大貨。”

“遵命！大人！”

聽到是大貨，副船長興奮地搓了搓手。

他轉身走進艙室，對著十幾個水手喊到：“菜鳥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馬上就要有一場硬仗了！”

“彎刀抓鉤斧頭，都給我磨利了！聽清楚了嗎！”

水手們興奮起來，吃完早餐后就開始準備武器去了。

副船長走進地下船艙里，找到裝有英格蘭旗幟的箱子，搬上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