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房。
著實恐怖如斯。
當我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進去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殺豬用的不銹鋼大掛鉤!
墻壁上的鐵絲網則掛滿了各種鐵器和刀具。
還有狗鏈子、尼龍繩、麻布袋等。
至于成人用品,就不一一介紹了,請大家自行腦補。
只不過這里的“工具”更長,更大,更變態罷了。
“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然后讓家里寄點錢過來。”阿猛把我的手機扔在脫漆的木桌上,“不想被割掉舌頭就不要亂說話。”
“猛哥,我爸心梗住院,現在醫院昏迷不醒,家里真沒錢,不然我也不會跟著順哥出來打黑工了。”
我強忍心中怒火,擠出一絲苦笑哀求道。
“猛哥,我爺爺奶奶是藥罐子,我爸是爛賭鬼,我媽在家種地,我姐又失蹤,家也沒錢。”
矮子紅著眼眶,沙啞著聲音道。
他的手機是老人機。
我的手機好歹是個三星智能手機,還有微信和qq。
阿猛盯著桌上的手機道:“這么好的手機,還說家里沒錢?”
“我用獎學金買的,讀大學需要查資料。”
我不敢提我姐。
“順哥怎么就找了你們兩個窮鬼來!瑪德,趕緊打電話回去報平安,這周開不出業績就剁手指!”
阿猛見炸不出油水,便罵罵咧咧地揮手作罷。
不為難我們,并不是他“大發慈悲”,而是呂順早就和這邊溝通過了,說我們家窮得叮當響,連一毛錢都撈不出來。
我原以為呂順還算有良心,沒把我姐姐騙過來,后來才知道他是在精心布局。
其實從行騙那一刻起,他就沒打算讓我們活著回去。
“我馬上打電話回去。”
我拿起手機剛解鎖,就被阿猛一把奪了過去。
“……”
狗日的,我又被騙了。
“要是發現你騙我,你就完了。”
阿猛陰險地笑著,此時我就是個傻子。
縱使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飄過,表面也得裝作一副慫包樣。
阿猛搶走我的手機后,第一時間就是找手機銀行APP,然后再看微信余額。
如他所愿,沒有任何與學習有關的APP,微信余額當真也是一分錢!
甚至連微信好友都沒幾個,也分不出誰是我姐,誰是我同學或者老師。
唯一的頻繁聊天記錄就是呂順。
“你還真他媽的是三好學生啊!!”
阿猛失望地用手機拍著我右臉冷笑道。
“我現在也會是一個好狗推!”
我昧著良心,卑微地討好道。
我媽在醫院照顧我爸,我姐在制衣廠踩縫紉機,哪里有空來找我聊天?
而且我姐從不會刻意來找我聊天,生怕打擾我學習。
這個手機也是高考后暑假期間獎勵給我的,很多人微信都沒來得及加。
平時給我買東西和寄錢都是通過郵局,因此,微信干干凈凈,也沒有任何轉賬記錄。
想不到這個還救了我姐和我一命。
矮子就更不用提了,老年機,除了工友電話,更是干凈得可怕。
“啪”
我話音剛落,就挨了他響亮的一巴掌。
阿猛雖然沒我高,但由于常年打架虐人,揍人速度和力道自然驚人。
“啪”
不等我反應過來,另一邊聊又挨了他一巴掌。
這兩巴掌抽下來,扇得我臉頰火辣辣的痛。
我的**是真的想還手,但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能沖動,絕不能沖動!
因為我要活下去,只有活著,才能報仇!
“書讀得多,也不見得有出息,還不是一樣被我當狗對待。”
阿猛見我不敢吭聲,得意地笑著,“手機不錯,我沒收了。你們說用學霸的手機,考試能不能拿滿分?”
“哈哈哈!”
另外幾個狗腿子捧腹大笑。
我就像個小丑一樣,傻站在他面前,低著頭不敢說一個字。
“瑪德,讀書有個卵用,書讀多了腦子也讀傻了。”
有個二百斤的狗腿子,從后面猛地踹了我一腳。
“啪啦”
我一個踉蹌就摔倒在豬肝色的水泥地上。
后腰被踹得青痛。
要不是從小干農活,真經不起這一腳。
“……”矮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我,眼里盡是憤怒和無助。
“窮得這個刁樣還學有錢人去讀名牌大學,活該你來當豬仔!真是的,讀泥馬讀大學,我平生最恨大學生!”
“瑪德,實話告訴你,老子今天教訓你,純粹就是看你不爽,以后千萬別惹事,不然我弄殘你!”
阿猛朝我身上吐了一口痰,反手又抽了矮子一巴掌,才大搖大擺地走出門。
“傻刁!”
其它幾個狗腿子也嘻嘻哈哈地跟著離開。
呂順!
阿猛!
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我趴在地上,在心里暗暗發誓。
矮子見他們走后,趕緊跑過來扶我,“五哥……”
“這里有監控,等出去再說。”
我從地上爬起來,拉著眼淚汪汪的矮子快速離開道具房。
后來聽虎牙妹說,道具房其實就是刑具房,專門用來屠宰虐待業績差、不聽話的豬仔。
等我們出來時,破食堂里面早就沒人了。
不銹鋼桶里連一滴粥水都不剩,更別說能吃到一口餿饅頭了。
人在極度饑餓時,就算是加了砒霜的飯菜,都會覺得美味可口。
“喂,小可愛,姐姐有吃的,你要不要來?”
虎牙妹像個幽靈一樣出現在我們身后,露出兩個虎牙大笑道。
說實話,她把臉洗干凈后,還是挺清秀可愛的。
“來你妹,”矮子白了他一眼,“神經病。”
“你愛次不次,我又沒問你。小可愛,你想吃就跟我來。”
虎牙妹沖我笑了笑,轉身往后山跑去。
“算了,都是苦命人,以后別罵她。”
我嘆了口氣,和矮子揉著“呱呱”叫的肚子走回宿舍。
“虎牙妹有點癲,別理她就行。對了,我剛偷拿了一個饅頭,給你。”
剛進宿舍,斷指男就悄咪咪地塞給我一個大白饅頭。
“趕緊吃了,你們還年輕,千萬不能餓死在這里。”
斷指男見我不吭聲,拉著我另一只手把饅頭蓋住,“別讓其他人知道了,快吃。”
說完,就轉身去門口。
這個點,有些人在加班,有些人在外面洗澡,還有些人在水牢或者狗籠子里受虐。
因此宿舍就我三個人。
“謝、謝謝!”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我感激地看著斷指男背影,把饅頭一分為二,遞給同樣大受感動的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