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遠冷笑了幾聲,那聲音像是砂紙摩擦著玻璃,刺耳難聽。
“如雪,我就說這個家伙是個江湖騙子吧!”
他轉向柳如雪,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的親近,眼神卻毫不掩飾對葉凡的鄙夷。
“他說的,跟以往病歷上說的有什么不同嗎?”
“先天寒氣,勞累過度,陰陽失調?”
杜修遠嗤之以鼻,仿佛葉凡說的不過是人人皆知的廢話。
“這些東西,隨便翻翻你的就診記錄都能看到!”
他往前湊了湊,試圖用氣勢壓迫葉凡。
“我看你還是別在這里瞎耽誤功夫了!”
柳如雪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她沒有理會杜修遠的聒噪,清冷的目光重新落回葉凡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下的審視。
那是一種久病之后,對任何一絲可能性都不愿放過的探尋。
她略過杜修遠,聲音低微卻清晰地響起。
“小葉醫生…”
“你有什么可以緩解的辦法嗎?”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長期病痛折磨下的虛弱,卻又蘊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望。
她沒有奢求根治,只是希望能舒服一點。
葉凡迎上她的目光,看到了那深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痛苦與希冀。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垂下眼簾,仿佛在整理思緒。
實則,他的心神早已沉入腦海深處。
那部玄奧無比的【玄醫天經】如同浩瀚星海般展現在他的意識里。
無數古老的文字與圖譜流轉,關于先天寒氣與氣血虧虛的記載如水流般劃過。
各種病理分析,辨證要點,以及對應的治療方案,清晰無比。
僅僅是片刻的沉寂。
當葉凡再次抬起眼時,眸子里已經充滿了然與絕對的自信。
他看向柳如雪,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弧度,不再理會旁邊臉色越來越黑的杜修遠。
“柳小姐剛才說的病癥,確實很多醫生都診斷過。”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有些細節,恐怕之前的病歷上,并未記載。”
杜修遠剛想再次開口譏諷,卻被葉凡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
“比如,柳小姐是否每逢陰雨天,或者夜晚子時前后,左膝關節內側會感到針刺般的寒痛,持續時間不長,但痛感深入骨髓?”
葉凡的目光落在柳如雪的臉上,捕捉著她細微的表情變化。
柳如雪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眸中,倏然閃過一絲驚詫。
這種細微的、特定時間和部位的疼痛,她從未對任何醫生提起過,因為發作并不頻繁,且她認為與主體病癥關系不大。
葉凡沒有停頓,繼續說道:
“還有,你最近半年,是否時常感覺咽喉有異物感,咳之不出,咽之不下,尤其在情緒緊張或勞累后加劇?”
這個問題,更是直擊柳如雪最近才出現的困擾。
她下意識地微微張開了嘴,眼中的驚訝更濃。
“另外……”
葉凡的視線輕輕掃過她的面頰,最終定格在她略顯蒼白的嘴唇上。
“你仔細回想一下,是不是偶爾會在凌晨寅時左右,無端驚醒,然后感到一陣心悸,需要好一會兒才能平復?”
每一個問題都像是一把精準的鑰匙,打開了柳如雪隱藏在心底、連自己都快要忽略的病痛細節。
這些癥狀零散而隱秘,從未被系統地記錄和重視過。
診所內,一時間只剩下窗外更加響亮的蟬鳴。
杜修遠臉上的譏諷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愕然。
他死死盯著葉凡,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這些癥狀……病歷上絕對沒有!
柳如雪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她看著葉凡,那雙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真正漾起了波瀾。
“小葉醫生,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你你你有什么辦法能夠幫我緩解嗎?”
葉凡微微一笑,說道:“醫者仁心。既然,我能夠看出你的病狀,當然會有辦法幫你緩解的。”
【玄醫天經】在手,區區寒癥,不在話下。
在一旁的杜修遠冷笑了一聲,有些戲謔地說道:“我承認你這個家伙是有點本事,但是如雪的病情經過國內外專家的會診都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就你?我看你是想騙點錢花吧?”
他語氣輕蔑,仿佛葉凡在他眼里,不過是個嘩眾取寵的小丑。
葉凡的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這個家伙廢話是真多呀,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就給我滾蛋,小爺我才沒工夫跟你們在這里扯淡呢!”
他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杜修遠的臉色一變,有些憤怒地說道:“你竟然敢跟我這么說話,我看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煩了。”
他氣勢洶洶,仿佛要將葉凡生吞活剝一般。
葉凡一臉不屑地說道:“去你媽的,小爺我光腳不怕穿鞋的,憑我這身本事,去哪里都能混碗飯吃,你能拿我如何?再說是柳小姐看病,跟你有什么關系?我看你純屬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要是再廢話的話,小爺我不治了。”
他寸步不讓,絲毫不懼杜修遠的威脅。
他可不是那種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在一旁的柳如雪聽到了葉凡的精準診斷后,心中宛如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病痛的折磨,但葉凡的話,卻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連忙看向杜修遠說道:“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廢話,就給我離開這里,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她的語氣冰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杜修遠瞬間啞口無言,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他沒想到自己在柳如雪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不堪。
“如雪,我,我……”
柳如雪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聲音如同覆了一層寒霜。
“你如果選擇留下來的話,就給我安靜一些。”
她的目光銳利,不帶絲毫溫度地掃過杜修遠那張漲紅的臉。
“要不然,就馬上離開!”
這最后幾個字,擲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診所內原本有些燥熱的空氣,似乎都因此降了幾度。
杜修遠臉上的憤怒瞬間凝固,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只剩下狼狽和難堪。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
最終,他看向柳如雪那雙冰冷的眸子,又極不甘心地、帶著濃濃怨毒地瞪了一眼氣定神閑的葉凡。
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匕首,恨不得將葉凡千刀萬剮。
然而,柳如雪的態度堅決,他再不甘心,也只能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我……我……我不說話就是了。”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充滿了屈辱與無奈。
他像一只斗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卻依舊死死地盯著葉凡,眼神陰鷙。
診所里再次安靜下來,只有窗外的蟬鳴依舊聒噪,仿佛在嘲笑著剛剛的鬧劇。
柳如雪收回了落在杜修遠身上的視線,重新望向葉凡。
此刻,她眼中的冰冷早已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急切的期盼。
那雙清冷的眸子里,波光流轉,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葉凡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剛才的沖突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他看著柳如雪,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平靜卻又帶著洞悉一切的深邃。
這種平靜與杜修遠的暴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襯得他高深莫測。
柳如雪的心跳有些快,手心微微沁出了汗。
她定了定神,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小葉醫生,那……我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