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侯也預料到自己會被質疑,所以,在來之前做足了工作。
他回道:“牛大人,白某來時已經多方查詢過了,這伙土匪逃走時,并沒有被驚動任何人。”
“那你為何當時不追?你若命人追擊,同樣會驚動巡邏的士兵,那他們說不定就跑不掉了呢?”
“他們出現的太突然,前后不過十數息時間,當我們反應過來,他們早飛走了。”
“你可以報官啊。”
“我想著還有一個時辰就上朝了……再說,他們來無影去無蹤……”
“呵。”
這時,一道冷笑聲傳來,打斷了白侯的話。
“你確定他們是逃走了嗎?你不是說人家來無影去無蹤,用得著逃嗎?”
晁國公冷冷的輕嗤出聲。
白侯轉頭看向晁國公,見他眼底發黑,便知道他肯定沒有休息好。
這個愛妻如命的老東西,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妻將要喪命,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只要晁國公不好過,他就滿意了。
這么想著,他的眼神變得詭異起來。
晁國公被他看的煩躁,狠巴巴地說:
“看什么看,我看土匪一事,就是你胡編的!
京城保衛這么森嚴,什么人在宵后能行動自如?
況且他們還帶著人質!
你當巡邏的士兵是擺設嗎?
你不是想借此事搞什么陰謀詭計吧?
如若不是,那你且說說,他們要在何處交換人質?”
“他們要在城外蛤蟆山交換人質。”白侯張口就來。
這個,他記得清楚。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這個老匹夫胡謅八扯,京城周邊根本沒有蛤蟆山。”
晁國公看上去在大笑,細看,卻是皮笑肉不笑。
這是個技術活。
眾官員覺得晁國公說的有道理,于是齊齊看向白侯。
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懷疑的聲音傳入白侯的耳中,他急忙舉手,信誓旦旦地說:
“皇上,微臣說的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虛言,讓微臣不得好死!
再說了,也許蛤蟆山,是民間的土稱呼呢?”
得,發毒誓了。
而且,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在民間,有些地名兒就是一村一莊百姓自己稱呼的,與官方擬定的地名確實不同。
皇帝捏了捏眉心。
雙方說的都有道理,他也不確定白侯說的是真是假。
但這事不能賭,萬一是真的,那將危及百姓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就在眾官員議論紛紛時,一向與白侯政見不合的陶遠銘站了出來。
他竟然出人意料地表示支持白侯發兵剿匪的提議。
此一舉動令在場的人都大為驚訝,就連皇帝也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然而,陶遠銘父子心中明白,有些事情若是強行阻攔,可能很難發現對方的破綻。
唯有讓其放手去做,才有可能抓住他的把柄,揭開背后那不為人知的陰謀。
所以這次,他站在了白侯這一邊。
白侯疑惑。
當對手突然支持你的時候,就有點驚心。
皇帝微微瞇起雙眸。
他不著痕跡地朝陶遠銘輕輕眨了幾下眼,并稍稍側過臉去,用眼神傳遞出想要得到一些提示或者暗示的意圖。
然而,陶遠銘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皇帝的示意一般。
像個二桿子面不改色心不跳,鎮定自若地繼續陳述著事情的經過。
只聽他緩緩說道:“啟稟陛下,據微臣所知,白侯府上昨夜的確遭遇了一伙兇悍的土匪襲擊。
而白侯府遭劫的人質不是別人,正是西北府知府夏有德的母親——夏老夫人!
這事臣也是剛剛得知。
微臣出門時,正好遇到夏府的下人來臣府里報信。
他聲稱夏老夫人夜半被白侯請去與侯夫人敘舊,至今未歸。
他們派人去白侯府打探后,方知夏老夫人被劫持了。
皇上您也知道,夏府在京的主人,除了夏老太太,就剩臣的小孫女的徒弟夏小七。
夏小七才七八歲啊,聞聽此事后,哭暈了,您說說這事兒……”
眾人聞之皆驚。
白侯只說親人被劫,卻未說是何親人。
原來被劫持的竟是夏有德的老母親夏老夫人。
這時眾人才想起白侯與夏有德還有親戚關系。
夏有德,這個大半朝臣不愿輕易提起的名字,再次以這種方式重回大眾視野。
堂堂一方知府的母親,竟被土匪如此公然劫持,還是在白侯府上被劫持的。
這無疑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一時間,朝堂上議論之聲更大,對是否發兵剿匪一事,起了爭執。
有人支持有人反對。
也有人說若貿然發兵,恐危及夏老夫人的性命。
畢竟,土匪是不講情面的。
一旦覺察到危險,在逃命前,肯定會殺人滅口。
皇帝則緊緊地盯著陶遠銘。
陶遠銘回看了他一眼,之后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再無反應。
見此情形,皇帝眉頭微皺,強壓著情緒將目光轉向他旁邊的陶予平。
他不明白,這對父子為何都堅定地支持發兵剿匪,看來此事絕非表面上那般單純。
他們如此積極地主張出兵,背后必然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目的和動機。
此刻的皇帝迫切地想要揭開這個謎底,弄清楚他們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盤。
陶予平見皇帝看向自己,面色凝重地說道:
“回皇上,微臣以為,應該先議他事。
至于白侯請求發兵圍剿土匪之事,事關重大,待退朝之后再細細商討也不遲。”
他是心知肚明的。
哪里有什么土匪啊?
分明是自己的小侄女搞出來的……鬼。
如今會試即將來臨,他知道皇帝十分重視此次恩科,任何潛在的危險因素都必須徹底清除干凈。
像白侯這些蛀蟲,必須盡快揪出來。
雖然,目前掌握了他們的一些實際性的證據,但不足以讓他們萬劫不復。
只有讓他們永無翻身的可能,才能徹底清除危害大兗的毒瘤。
早朝結束。
皇帝貼心的讓留下來議事的老臣們先用早膳,而他則暗戳戳拉著陶予平先行離開了。
御書房。
“你快說說,你父子二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皇帝剛剛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