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都從對方的身上嗅出了一絲同類的氣息，這很不尋常。

胡德祿瞧見呂屠，沖他招手道：“呂屠你等一會哈，我把這位貴客的買賣談完。”

呂屠笑道：“行，那我去逛逛集市，待會回來。”說罷便轉身離開了鐵匠鋪。

忽然想起宋雨惜和南宮徽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嫁給了自己，這么長時間連個定情信物都沒有，甚至給宋雨惜的項鏈，還是從白蓮教搶來的。

女人可以不說，但男人不能裝不知道。

想到此處，呂屠牽著馬走向一間頗有規模的首飾鋪。

一個頭戴小廝帽的家丁立即迎了過來：“大爺里邊請，請問是要打首飾嗎？”

“有現成的么？”

“有，大爺請稍坐歇息，我給您看茶。”

小廝的動作非常麻利，全程透露著精明勁頭，讓呂屠下意識對這間店鋪產生了些許好奇，光是家丁就如此能干，主家究竟是何人？

這時候小廝從后堂引出來一名少女，身穿綾羅綢緞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生的也是嬌俏可人，呂屠忍不住多欣賞了幾眼。

他還以為對方也是來購買首飾的，沒想到少女來到呂屠面前施了一禮道：“小女子汪妙菱，見過公子，請問公子是要購買成品首飾么？”

呂屠連忙起身拱手道：“是的，想給家中二位娘子購買兩枚戒指。”

汪妙菱會意點頭，將呂屠引到柜臺處，直接就將一盤子珠寶首飾端了出來，似乎壓根就不怕呂屠起歹心將這些東西搶了去。

呂屠看了一圈有些眼暈，讓他品鑒兵器他是一把好手，看著這做工完全不輸于前世珠寶店的精細工藝，實在是有些無從下手。

似乎看出了他的難處，汪妙菱取出一大一小兩枚戒指道：“如果是同時送給兩位夫人，可以送這兩枚。”

呂屠搖頭：“不行，要兩枚一樣大才行，我那倆是平妻。”

“平妻？看來二位夫人真是找了個好夫君，對她們情真意切。”汪妙菱語氣中帶著些許揶揄，作為女人她當然知道，要讓一個女子承認另一個女子平妻的地位，需要忍受多少委屈，換成她的話，打死都不可能！

呂屠發現汪妙菱家的首飾做工的確出色，看來有些技術并不是現代就代表著先進。

挑選了三枚款式相同的金戒指遞了過去：“我要這仨。”

“一共100兩銀子。”

呂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三枚戒指用料不足一兩金，你要賣我100兩銀子？”

汪妙菱仰起高傲的下巴，點頭道：“按理說這三枚戒指只需10兩銀子，但本店有個規矩，如果夫妻二人情深似海，我甚至可以打一折賤賣，但對于花花公子，價翻十倍！”

呂屠有些無語，他算是看出來了，汪妙菱可能是被花花公子傷過，不然怎么會如此仇視納妾之人？

“我跟兩位娘子情深似海，不是花花公子。”

汪妙菱直接下了逐客令：“公子莫要侮辱了情深似海四個字，要不你去別家看看？”

這還是呂屠在武川第一次吃癟，沒想到還是在一個女子的身上，按照他往日沖動的脾氣，很想直接將100兩銀子拍在桌上。

可他背后還有那么重的擔子，并不允許他這樣奢侈，而且店是汪妙菱的，規矩自然也得由著別人來。

只能悻悻笑道：“那可真遺憾，等我籌措到銀子時，再來登門拜訪。”

說罷便出門牽起馬徑直離開，小廝來到汪妙菱身邊勸道：“大小姐，你這樣做生意是在自砸招牌啊，夫人知道會怪罪的。”

汪妙菱冷哼一聲：“天下負心漢都是一個德行，我汪家不賺他們的銀子也餓不死！對了林三，以后看人看準些，別什么人都叫我出來，壞了我整天的心情。”

“誒！知道了大小姐。”小廝林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汪妙菱回到后堂時腦海里還是出現了呂屠挺拔的身影，那個被自己一陣懟，卻依舊保持風度的翩翩少年。

說實在的，呂屠英俊得就像是從話本里走出的人物似的，也難怪會有女子愿意委屈自己，讓他再娶平妻。

但始終比不過徐涇哥哥，他比徐涇哥哥黑多了。

……

呂屠回到鐵匠鋪時，發現白衣男子已經離去，胡德祿則是沒了先前那般興奮的神態，坐在他那張都快包漿的躺椅上唉聲嘆氣。

呂屠好奇問道：“咋啦老胡？婆娘跟人跑了？”

胡德祿知道呂屠是在打趣，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整個武川集市誰不知道，我胡德祿婆娘八年前就跟人跑了？”

呂屠一愣，他還真不知道，不好意思地拱拱手：“不好意思，揭你傷疤了。”

胡德祿嘿嘿一笑：“那懶婆娘天天還要我給她做飯，其實她是被我打跑了的。”

呂屠看他講述的夸張樣子實在滑稽，強忍住笑意問道：“今日我來找你商量個事。”

胡德祿起身系上皮圍裙：“說吧要打什么？我抓緊兩天內給你弄完，以后你可就看不到我嘍。”

“為何？”

胡德祿剛想張嘴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地搖搖頭：“打鐵累了，想賤賣家產去南邊，你也知道我喜歡苗條柔弱的婆娘，我想去趟江南。”

打鐵可是胡德祿祖傳的手藝，說不打就不打了？

往常的胡德祿那是絕對熱愛這門手藝的，僅僅是跟白衣男子談了筆買賣后，就變成這樣，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那白衣男子的主意。

呂屠開門見山道：“你早說喜歡苗條的婆娘啊，去我們村，給你介紹幾個。”

胡德祿斜睨了他一眼：“誰不知道你們村全是年老色衰的寡婦，還能有小媳婦？”

呂屠將胸膛拍的邦邦響：“騙你我生不出兒子！”

胡德祿聽到這話也只能苦笑道：“多謝嘍，你快些說要打什么家伙事，這筆買賣不收你錢了，你要有心想得起我老胡的時候，就沖南邊撒杯水酒，我也能喝得到。”

呂屠這時如果還不明白，那真是白活了，他抓住胡德祿正要揮錘的胳膊，低聲道：“發生什么事了？告訴我，幫你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