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么明顯的嗎?看來以后出門都得戴著手套了’
齊逸心底暗自吐槽,卻見那枚如烙鐵印在掌心的紅色印記,竟?jié)u漸淡化,轉(zhuǎn)眼便消失不見。
‘嗯?消失了?’
‘不對,沒有消失’
齊逸心念一動,掌心的印記再次浮現(xiàn)。
反復(fù)試驗(yàn)三次,確定自己可以隨意控制印記顯現(xiàn)、隱匿之后,齊逸仔細(xì)回憶在虛境中聽到的所有對話,開始復(fù)盤。
九位印記傳承者的身份,比較明朗的有三位:
一、來自東皇庭的巽,應(yīng)與妖族有關(guān)。一開始,只覺得是位柔媚慵懶的知心大姐姐,但她最后說的那番話,頗有幾分睥睨天下的氣場。只有居高位者,才會展現(xiàn)出這般毋庸置疑的霸道。
二、來自南海鮫部的兌,喜歡跟D 大姐姐帖帖的小魚人,沒心沒肺愛湊熱鬧。這一點(diǎn),與那位賢王世子炎景初很相似。
三、來自南疆蠱部的坤,無差別開嘲諷的選手,尤其喜歡和艮斗嘴。不過,似乎很怕離。
有待進(jìn)一步了解的有兩位:
一、自稱本君,十五歲就稱霸太牢的艮。聽聲音是個陽光開郎大男孩,被動喜歡跟坤斗嘴,但斗不過。三歲斗殺狼王,五歲撲殺熊羆,這特么怕不是天生神力的李元霸轉(zhuǎn)世!
不過,最后那聲虎嘯是怎么回事?
再次想起,齊逸都覺得耳中嗡鳴作響。
還有,太牢是什么地方?國家、部族,還是山脈?
二、此次虛境發(fā)起者、奇門鐵粉,兼最佳解說員,震。這位老哥自稱一介武夫,最后說要去斬殺一名蠻族大將,可見品級非常高。
一位高品武夫,隨時都能找蠻族干架,并且,在聽到偃州巡撫上任的消息后,很自然地說出官員品級。并且,提到梁仲道時,用的是‘一個工部侍郎’這種略帶貶低的措詞。
綜上所述,這位老大哥很可能是一位駐守邊關(guān)的軍中大將,官階絕對不低。
此次未到席的有三位:
一、九宮中唯一的奇門后人,離。從坤、艮二人斗嘴的內(nèi)容來看,似乎是位性情火爆的年輕女性。
二、道門中人,乾。知心大姐姐稱他為老道,應(yīng)該不年輕,目前尚在閉關(guān)。
三、坎。這位最神秘,年齡、身份、性別、出身,一無所知。眾位對話中不曾提起,只有震老哥提了一嘴。
另外,這位熱心腸的老哥,還提到白帝城乃賢王封地一事。
王爺有封地不稀奇,但不在京都待著,反而久居于自己的封地,就有點(diǎn)意思了。白帝城乃大啟開國君主神宗發(fā)跡之地,立國之戰(zhàn),也發(fā)生在偃州境內(nèi)的孤江,現(xiàn)名青衣江。
并且,通過震老哥的講述,隸屬于偃州的劍門關(guān),乃大啟與蠻族之間非常重要的關(guān)隘。
當(dāng)今圣人允許賢王回到封地,就不怕這位七皇叔伙擁兵自重,利用劍門關(guān)這道第一防線,做些什么嗎?
坊間都知道,賢王一心求長生,閉門修行二十八載都未曾出府。但這并不能說明,那位賢王毫無野心。立人設(shè)這種操作,又不是現(xiàn)代人發(fā)明的,老祖宗玩的不要太遛。
能坐上那把龍椅,必不可能是蠢人。即便天子無才,朝臣勛貴們也不會忽略這么重要的事情。
所以,通過這些信息,基本可以判斷出,賢王與當(dāng)今圣人關(guān)系極佳。令其長居封地,說不好還有用這位七皇叔來掣肘邊軍大將的用意。
大致理清脈絡(luò),復(fù)盤結(jié)束后,齊逸得出一個結(jié)論。
“關(guān)我屁事。”
皇帝、王爺、大將,邊防、關(guān)隘、蠻族,這些都離他太過遙遠(yuǎn)。心里有數(shù)就行,用不著深思。
光線透過窗戶的油紙,隱約透進(jìn)來稍許。
齊逸感受了一下,竟是神清氣爽、精神飽滿。
前世因?yàn)檫B日加班加點(diǎn),導(dǎo)致猝死,穿越到這個世界,一直連軸轉(zhuǎn),算起來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睡這么醒了。
銀燕唐竟舟在國公府時,頗為詳細(xì)地解說過天地七色靈蘊(yùn)的功用。
青、灰兩氣適合以錘煉體魄為主的武夫,藍(lán)、綠兩氣則適合修士,而赤、紫二氣相當(dāng)于萬金油,無論哪種體系都適用。并且,得到這兩種靈蘊(yùn),對修行的助益乃前四者的倍數(shù)。
在南郊野林,剛剛得到紫氣之時,齊逸就感覺疲累一掃而空,體魄也得到了增強(qiáng),就像得到雙龍BUFF的狂戰(zhàn)士一樣,猛的一批。
所以,僅睡了一晚,幾近空匱的體能與精神就得到補(bǔ)足,定是紫色靈蘊(yùn)的奇效。
“這相當(dāng)于快充啊,充電五分鐘,通話兩小時。不知道會不會存在損傷電池之類的副作用...”
想到這里,齊逸趕忙扒開衣襟,看向心臟所在的位置。
那里赫然趴著一只紅影小人,僅拇指指腹大小,乍一看,會以為是一塊暗紅色胎記。
似是感應(yīng)到被凝視,紅影小人翹起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小腦袋,像是在回望齊逸。
緊接著,小人抬起兩條小手,仿佛伸了個懶腰一般,抻了抻身子。而后,沿著胸口向上游動,眨眼間就來到了齊逸的臉上。
小人帖在面頰上,屋內(nèi)也沒面鏡子,齊逸看不到小家伙做了什么,只聽到一聲滿足的呢喃。咕嚕嚕的輕微聲音,就像某種獸類從腹腔中發(fā)出的。
齊逸想起之前在國公府得到浩然正氣之時,小家伙曾慌亂地想要鉆進(jìn)他的心臟里,而紫氣入體后便凝聚于胸中,滋養(yǎng)心脈。
所以,在婚房內(nèi),這殺人于無形的紅影小人,突然倒戈斬了被鬼新娘附身的丫鬟翠兒,并不是因?yàn)樗娜烁聍攘Γ潜蛔蠚馑?/p>
“你到底是什么?”齊逸輕聲自語道。
小人似是聽到了,人立而起,沿著脖頸、右臂,一路小跑,然后一躍而起,在半空中表演了個720度旋體,最后落在齊逸抬起的右掌上。
小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齊逸的右手。
“你要做我的打手?”
齊逸震驚了,不是懷疑這貨的戰(zhàn)斗力,一擊斬首的操作,現(xiàn)在想來都還記憶猶新。他震驚的是,自己居然秒懂了小人所表達(dá)的意思。
小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雙手叉腰,抬起小小的腦袋,擺出一副驕傲的姿態(tài)。
“那你之前還想鉆進(jìn)我的心臟里,你知不知道,那樣我會死的!”
聽到這話,小人立馬低下頭,兩只小手抵在胸前,像極了犯錯被逮了個正著的熊孩子。
“你是不是怕這個?”
說話間,齊逸額間微微浮現(xiàn)出一抹白光。
小人立馬跪下,渾身顫抖起來,就差嚶嚶嚶地哭求了。
“按照唐銀燕的說法,浩然正氣對修行沒半毛錢用處。但在三圣廟,就是因?yàn)楹迫徽龤猓也拍芷屏斯硇履锏慕纭K裕迫徽龤馓烊痪蛯π俺缰惖耐嬉猓袕?qiáng)大的震攝作用。”
齊逸自顧自地分析道,見小人都抖出虛影來了,這才收斂額間白光。
沒了威脅,小人立馬又站起來,揮舞著小手比劃了一番。
“呵呵~”齊逸冷笑道:“你就吹吧,那么厲害,怎么受那鬼新娘指使?”
小人抬腳一踱,似是有些生氣,又比劃了一番。
“這么說,你是被那邪書生用法陣控制,才會為虎作倀,殺死趙玉柔。那為什么,在婚房里突然就反叛了呢?”
小人指了指齊逸掌心的一道疤,又指了指自己,然后發(fā)出一聲諂媚的呢喃。
“我的血?”
齊逸想了想,恍然大悟。
為救靳九思,他徒手阻攔紙人,導(dǎo)致手掌被切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直流,幾乎浸透紙人。
“所以,身負(fù)紫氣者的血液,有解除法陣控制的作用!怪不得唐竟舟會說,紫氣能提高任意體系修行者的修行速度。”
“你黏著我,就是想得到紫氣的滋養(yǎng)。可是,你一個陰物,又不是什么修士...”
話沒說完,小人就急了,手腳并用地一通比劃。
齊逸翻了個白眼:“你不是陰物,誰是?還假以時日,能有大成。我不同意,憑什么用我的紫氣溫養(yǎng)你。”
一聽這話,小人呆住了,旋即抬起兩只小手,來回摩搓著。
“你以為認(rèn)我當(dāng)主人,我就一定肯收你嗎?”
小人立馬跪下,抱住食指,用臉不停地蹭,極盡諂媚討好之所能。
‘小東西很會嘛’齊逸心底吐槽,輕咳兩聲正色道:“咳咳~既然你誠心誠意地求我,那我就好心收留你一下吧。”
小人大喜,小臉蹭的更起勁了。
“不過,以后再不可胡作非為,一切都得聽我這個主人的。”
小人用力點(diǎn)著小腦袋,并滿足地發(fā)出咕嚕嚕的怪聲。
齊逸也是沒辦法,他不知道該怎么將這黏人又恐怖的小玩意趕走,總不能將紫氣從身體里摳出來吧。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雞鳴三次,天光大亮。
“先把葉思錦的案子上報給知府,還有幾件小事溝通一下,然后再去趟教坊司。”
“嗯,得叫上夜店小王子,反正那家伙喜歡湊熱鬧。有他在,還用不著我自己掏銀子。”
齊逸起身,抬手一震,小人懂事地游回原位,心滿意足地趴伏在紫氣所在的心口。